“君无戏言。京中有你，有你母亲，还有那三个孩子，足以让林将军安心了。林清落，便让他回边疆去吧。”
林一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话听着是恩典，实则还是在提醒她，林家的重要人质都留在京城，以此牵制远在边疆的林父和即将返回的林清落。
他终究，还是未能完全信任林家。
“臣妾代兄长，谢陛下隆恩。”
当晚回到紫宸殿，林一宁屏退左右，只留小石头在身边。
“曦曦，你说这狗皇帝，到现在还处心积虑地防备着我们林家！他到底想怎样？
若我们真有异心，何需我父兄动手，就凭你我二人，也足以让他这皇宫鸡犬不宁！”
“主人，属下看来，这或许是幼年经历在他心中留下的创伤太深，导致他很难真正信任任何人，尤其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林一宁叹了口气：“这样互相猜忌、彼此提防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那边铁桶一块，我无从下手，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小石头问道：“那主人的意思是？”
林一宁唇角微扬：“既然我拉拢不了他，那转变思路，拉拢一下后宫的这些‘姐妹’们，总可以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
小石头立刻领会了她的意图：“主人此计甚妙！若能团结后宫嫔妃，至少能让主人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舒心些，消息也能更灵通。”
“正是此理。”林一宁点头，开始布置，“这样，你明日就以我的名义，给后宫所有嫔妃下帖子，邀请她们三日后前来紫宸殿参加‘赏菊宴’。
就说我新得了一些稀罕的花草茶点，请姐妹们一同品鉴。对了，别忘了也给太后娘娘送一份帖子。”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担心有些人自持身份，或是对我心存芥蒂，不肯前来。
若届时来的人太少，你就想办法让人‘不经意’地透露给陛下，就说我备下了他从未尝过的新奇点心和奶茶，味道绝佳。
以他对美食的好奇心，知道有好吃的，多半会来凑个热闹。
只要陛下一到场，那些原本不想来的妃嫔，为了在陛下面前露脸，也必定会蜂拥而至。”
小石头心领神会，躬身应道：“是，主人！属下明白，定将此事办得妥帖！”
三日后，紫宸殿内的赏菊宴如期举行。
除了太后以及几位位份较低、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嫔妃前来捧场之外，像白露、苏晴她们一个未见。
林一宁不动声色地给小石头递了个眼神。
小石头会意，悄然退下，安排人手去执行早已计划好的第二步。
果然，没过多久，殿外便传来了太监的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只见宇文曜带着小喜子走进了紫宸殿，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太后见到皇上，有些意外，笑着问道：“皇帝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朕听闻宫女们议论，林妃在此举办赏菊宴，颇为热闹，便过来瞧瞧。”
林一宁上前：“臣妾以为陛下政务繁忙，不敢前去打扰。陛下能亲临，真是令臣妾这小小的赏菊宴蓬荜生辉。”
她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门口，“只是……许是姐妹们各自有事耽搁了，如今还有好些未曾到来，想必等会儿便会到了。”
她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了动静。
只见白露带着宫女走了进来。
她先是向宇文曜和太后行了礼，然后转向林一宁：
“林妃姐姐，真是对不住，妹妹宫中有事耽搁，来迟了，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她示意身后的宫女捧上一个锦盒，“这是妹妹特意为姐姐准备的贺礼，知道姐姐出身高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这盒银头面或许在姐姐眼中不值一提，粗糙廉价，但这已是妹妹能拿出的最体面的心意了，还望姐姐千万不要嫌弃。”
这一番话，看似谦卑，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林一宁平日生活奢靡，看不上她送的礼。
林一宁示意小石头将锦盒收下：“白昭仪有心了，还特意备了礼物。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本宫若是不收，倒显得不近人情，不给你面子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过，如此‘质朴’的头面，本宫日常确实用不到。
放着也是可惜，不如寻个机会变卖了，所得银钱正好可以捐给京中的慈幼局，也算是替白昭仪积攒一份功德，帮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白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她没想到林一宁会如此直接地贬低她的礼物，还顺势给自己扣了顶“慈善”的帽子，让她无法反驳。
“我就知道，自己送的东西，终究是入不了林妃姐姐的眼。毕竟姐姐从小金尊玉贵，被千娇万宠着长大。不像妹妹我，命苦，自幼便被卖入宫中为奴，看尽眼色，受尽了苦楚……”
林一宁岂会让她继续卖惨博同情？
立刻接过话头：“白昭仪此言差矣！正所谓‘祸兮福所倚’。你虽早年坎坷，被卖入宫中，但何其幸运，被分派到了咱们陛下这样仁厚英明的主子身边！
如今更是苦尽甘来，荣登正二品昭仪之位，位份尊崇，比许多官家嫡出的小姐都要高呢！
这份际遇，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大家说是不是？”
在座的那些位份较低的嫔妃，尤其是那位父亲是四品官、自己却只是个“答应”的少女，闻言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看向白露的目光中难免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不平，是啊！她一个宫女出身，凭什么位份比我们还高？
宇文曜见气氛有些微妙，适时开口：“行了，既是来赏花的，便莫要再说这些无关的话题。”
林一宁知道这是宇文曜在给白露解围，见好就收。
立刻顺着他的话笑道：“陛下说的是。臣妾已备好了新研制的茶点，诸位姐妹，母后，陛下，不如我们移步园中，边欣赏秋菊盛景，边品尝茶水点心可好？”
她话音刚落，仿佛约好了一般，之前称病或称事未能前来的妃嫔，竟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纷纷向皇帝和太后请安，并为自己迟到寻找各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