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寨的废墟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被时间遗忘。夕阳如血,将整个废墟染成一片猩红,给人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感觉。焦黑的断壁残垣之间,暗红色的藤蔓如蛇般蜿蜒爬行,它们缠绕着废墟,似乎在吞噬着这片曾经的繁荣。
林琛小心翼翼地走在废墟中,每一步都能听到脚下枯骨碎裂的声音。他的靴子踩碎了一根枯骨,靴底传来一阵黏稠的触感,让他不禁皱眉。他低头看去,发现那骨头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胶质物,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缓慢消化过一样。
楚瑶紧跟在林琛身后,她的手中握着一面铜镜,铜镜的镜面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突然,铜镜的镜面映出了废墟深处一团模糊的青光,那青光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楚瑶的指尖微微发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地脉怨气……在那边凝成实体了。”
夏九璃蹲在一堵半塌的土墙前,尸蜡沿着她的指甲滴落,将墙缝中滋生的血藤灼出焦糊味。忽然,她瞳孔骤缩——剥落的泥灰下露出一角青铜纹路,那图案扭曲如蛇,与青龙阁地窖棺椁上的咒文如出一辙。“厨子,”她头也不回地冷笑,“把这堵墙烧了。”
青火腾起的瞬间,土墙轰然崩塌。烟尘散尽后,众人呼吸一滞。
残墙内部嵌着一块三尺见方的青铜板,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阴刻纹路。云诗韵的雷击木扫过板面,电光游走间,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凝成一幅完整的壁画——王妃华服委地,被九根青铜锁链贯穿四肢,钉在巨大的棺椁上。棺盖半开,无数血藤从缝隙中钻出,缠住她的脖颈。
“这是……殉葬图?”诸葛青的朱砂笔尖悬在青铜板半寸处,符纸无风自颤,“白虎寨的地宫入口标记。”他话音刚落,夏九璃突然捂住额头踉跄后退,龟裂的面颊渗出黑血。她的指甲深深抠进青铜板边缘,指腹被咒文割裂也浑然不觉:“这棺椁……我见过。”
楚瑶的铜镜“当啷”坠地。镜中守墓人的幻影正站在殉葬图前,黑袍下伸出白骨手指,轻轻点在王妃心口的位置。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
青铜板上的血藤纹路突然凸起,化作实体藤蔓缠住夏九璃的手腕。林琛的青火尚未触及藤蔓,整块青铜板竟如活门般翻转,露出下方漆黑的甬道。腥风扑面而来,带着千年积郁的腐臭。
“退后!”云诗韵的雷法劈在甬道入口,电光却如泥牛入海。甬道深处亮起两排幽绿磷火,映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殉葬者浮雕——他们张大的口腔中探出血藤,藤尖卷着尚未腐烂的心脏。
夏九璃的白发无风自动。她甩开缠在腕间的血藤,艳尸利爪撕开扑来的藤蔓,黑血溅上殉葬图:“装神弄鬼……”话音未落,甬道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九尊石像傀儡踏着沉重的步伐现身。它们胸口嵌着山神泪结晶,关节处伸出青铜锁链,正是壁画中束缚王妃的刑具。
诸葛青的符纸在掌心燃成灰烬:“九宫锁魂阵——碰一块砖都会触发杀局。”他话音未落,一尊石像突然挥动锁链,链头的倒钩直取楚瑶咽喉。林琛的青火屏障堪堪挡住攻击,火星溅到锁链上,竟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链子上涂了尸蜡!”他猛地后撤,锁链扫过的地面腾起青烟。
夏九璃迎着一尊石像冲去。艳尸利爪与石像的青铜拳套相撞,迸出刺目火星。她的指甲崩裂,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却咧嘴冷笑:“死了千年还要给人当看门狗?”石像胸口的山神泪骤然发亮,锁链如毒蛇缠上她的腰腹。林琛的青火顺着锁链窜向石像核心,结晶炸裂的刹那,甬道顶部落下无数淬毒箭矢!
云诗韵的雷法在头顶织成电网,箭矢被劈成焦炭。诸葛青趁机甩出三张爆破符,符纸贴在石像关节处轰然炸开,碎屑中露出内部齿轮机关:“打关节!这些玩意儿靠地脉煞气驱动!”
楚瑶的铜镜突然映出守墓人幻影。那骷髅手指点在镜面,九尊石像的动作骤然加速,锁链交织成网将众人逼入死角。夏九璃的利爪刺入一尊石像眼眶,抠出山神泪捏碎:“老东西……你就这点能耐?”黑血从她崩裂的虎口涌出,滴在殉葬图上,王妃的面容竟渐渐扭曲成她的脸。
甬道尽头传来棺椁开阖的轰鸣。
青铜板上的血藤纹路突然暴长,缠住林琛的脚踝将他拖向深处。青火焚毁藤蔓的瞬间,他瞥见地宫全貌——百丈穹顶下悬着上千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延伸出血藤,最终汇聚到中央的巨型棺椁。那棺盖刻着王妃容颜,嘴角却挂着夏九璃的冷笑。
守墓人的幻影在镜中消散时,最后一尊石像轰然倒地。
诸葛青的符纸烧尽了,右手碳化的伤口再度渗出血珠。他盯着青铜板上逐渐黯淡的殉葬图,哑声道:“地宫入口在白虎寨后山……这图只是引子。”
夏九璃的尸蜡正在修复面颊裂痕。她伸手抚过棺椁图案,王妃被血藤吞噬的画面在脑中闪回——这一次,她看清了执刀剜心的人。黑袍下露出一截白骨手腕,生死簿的朱砂字迹在袖口若隐若现。
“你的魂魄碎片在地宫。”楚瑶擦拭着裂开的铜镜,镜面映出夏九璃染血的白发,“守墓人把它们……封在棺椁里当阵眼。”
林琛的青火照亮甬道出口。血藤米在怀中发烫,金纹爬过锁骨时带来针刺般的痛楚。他回头望向地宫深处翻涌的黑雾,那里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仿佛有东西正从棺椁中苏醒。
云诗韵的雷击木指向后山。阴云笼罩的山脊裂开一道缝隙,宛如巨兽张开的嘴:“地脉怨气最浓处……就是入口。”
夏九璃将半块王妃玉佩按在殉葬图上。青铜板应声碎裂,残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她望向地宫方向,白发被腥风吹得狂乱:“该掀棺材板了……对吧,厨子?”
废墟上空炸响闷雷。守墓人的朱笔在生死簿上划下一道血痕,而地宫深处的棺椁,传来指甲刮擦青铜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