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寨的山脊在轰鸣声中轰然裂开,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硬生生地撕开一般。随着这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的碎石伴随着血藤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林琛的后背紧紧地抵在断崖的边缘,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可能从这万丈深渊中坠落下去。他的额头冷汗涔涔,金纹在他的皮肤下如火焰般灼烧着,剧烈地跳动着。自从失去了灶君的血脉之后,他连站稳都需要竭尽全力,更别提去面对眼前这恐怖的景象了。
在那裂成两半的山脊之中,一个高达十丈的石妖王正从地脉的裂缝中缓缓爬出。它的身躯由巨大的岩石构成,每一块石头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而在它的眉心处,镶嵌着一颗山神泪的核心,那是一块透明的晶体,里面似乎封印着千百张痛苦的人脸。这些人脸在晶体的表面不断地浮动着,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那声音中夹杂着守墓人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左眼!”铁马残破的身躯从碎石堆中挣出,白骨右臂指向石妖王眼眶,“我祖父的尸骸……就钉在泪核里!”
夏九璃的白发绞住石妖王横扫而来的巨臂,骨刺剜进其肘关节时,黑血如瀑喷溅。她的赤瞳映出核心深处——铁马祖父的干尸被封在琥珀状结晶中,镇煞符被改写成扭曲的养煞咒。“真恶心。”她借力跃上石妖王肩头,黑袍在煞气中猎猎作响,“死了还要当看门狗。”
石妖王的左眼突然暴睁,山神泪凝成的瞳孔迸出血光。光束扫过之处,岩壁熔成赤红浆液,诸葛青的爆破符在高温中自燃。“云丫头!”他拽着楚瑶扑进岩缝,“引雷劈它丫的!”
云诗韵的雷击木插入地缝,碳化的断臂迸出最后一丝电光。九天雷暴劈中石妖王头顶的刹那,核心中的人脸突然扭曲成守墓人的面容:“雷池的残渣……也配弑神?”雷霆被尽数吸入泪核,反手劈向众人!
林琛的青火符纸炸成屏障,火焰却在雷光中节节败退。铁马的白骨手掌突然按在他肩头:“小子,当次柴火……”未等反应,铁马残躯已化作血色符光融入青火,火势暴涨如龙,硬生生抵住雷暴。
“一炷香……”铁马的声音在火中飘散,“剜不出泪核……就把我烧干净……”
石妖王的咆哮震塌半边矿洞,夏九璃的骨刺在它面部划出火星。泪核中的铁马祖父突然睁眼,尸骸手臂穿透结晶抓向她咽喉:“叛徒……归位……”
“你也配?”夏九璃的赤瞳溢出黑雾,死妆术的阴气顺着骨刺灌入尸骸。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三十年前矿洞塌方,老人以脊梁顶住岩层,血绘的镇煞符被守墓人篡改。她看见自己的骨刺刺入老人心脏,守墓人将山神泪塞进尸身伤口。
“原来是你……”她震碎幻象,白发缠住尸骸脖颈,“剜心炼泪的账,现在还!”
林琛的青火攀上石妖王左臂,铁马的血符在火中重组,暂时禁锢其动作。诸葛青的爆破符雨点般砸向泪核,却在触及表面时诡异地调头飞回。“操!这玩意儿会反弹!”他狼狈地滚进岩缝,符纸在身后炸成火海。
石妖王的右掌拍向夏九璃,云诗韵的雷击木横劈拦截。碳化的断臂彻底碎裂,她呕着血沫嘶吼:“三息!”
三息后。
夏九璃的骨刺刺入泪核裂缝,黑血喷溅中,铁马祖父的尸骸发出濒死哀嚎。守墓人的幻影自核心浮现,朱砂笔勾向林琛眉心:“该收网了。”
铁马的血符突然从青火中剥离,化作锁链缠住守墓人手腕:“老鬼……你的局……漏了颗钉子!”符链崩碎的刹那,林琛的青火长枪贯穿泪核,铁马祖父的尸骸在火中化为灰烬。
石妖王的身躯轰然跪地,山神泪核心滚落。夏九璃的指尖刚触及晶体,地脉突然剧震——守墓人的幻影捏碎命簿残页,朱砂血线在空中重组成“复”字。
本已死透的石妖王残躯突然抽搐,血藤从地缝中暴起,裹住山神泪核心塞回眼眶。“因果……亦可篡改……”守墓人的低笑从每块山石中渗出。
铁马的血符彻底消散,林琛的金纹褪至锁骨。云诗韵的断臂处血流如注,雷击木滚落深渊。最绝望的时刻,夏九璃的白发突然暴涨,骨刺如钻头般旋入石妖王复生的左眼。
“你要泪核?”她赤瞳裂开细纹,周身阴气凝成殉葬时的凤冠霞帔,“拿命来换!”
黑血喷涌如瀑,山神泪核心被硬生生剜出。石妖王的身躯在哀嚎中崩塌,守墓人的幻影却从泪核中探出手,指尖点在夏九璃眉心:“王妃……该归位了。”
深夜客栈的油灯在煞气中飘摇。
林琛将山神泪核心按在柜台上,血藤米在玻璃罐中不安躁动。铁马的残魂彻底消散前,将半枚染血的镇煞符塞进他手心:“白虎寨的债……还没完……”
楚瑶的铜镜映出卷三画面:朱雀坊的夜空被离火撕裂,焦黑的琵琶悬于火中,弦丝上凝结着赤焰葱籽。镜框裂痕渗出四字——**声魂劫火**。
夏九璃倚在角落,白发末梢仍滴着黑血。她的赤瞳偶尔闪过王妃残魂的悲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山神泪核心:“守墓人抽的不止是魂……还有地脉的记忆。”
云诗韵的断臂裹着尸蜡绷带,碳化伤口渗出黑气。“雷池的账……”她握紧半截雷击木,“该和玄武观清算了。”
诸葛青瘫在条凳上灌着烈酒,右臂的烧伤深可见骨:“下回玩命前……能不能先结工钱?”
林琛望向窗外暴雨,掌心的镇煞符微微发烫。金纹深处,一缕山神泪的猩红悄然游动。
渡船帮的引魂灯在江雾中明灭,船头隐约立着黑袍轮廓。守墓人的低语随风飘入客栈——
“灶君的火……终将焚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