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芸婉都改嫁给沈清宇了,莫家也不好再欠着沈清渊,莫老夫人做主,当场就按照春喜之前给的清单,兑成银票还给春喜。
莫老夫人嫌丢人,离开之前和莫芸婉断绝了祖孙关系,宁氏虽然心疼女儿,却也只能跟着莫老夫人一起离开。
春喜当然不会等着莫氏骂自己,拿着银票就溜。
她刚走出主院没多久,沈清迟就追了上来:“大嫂,等等。”
春喜放慢脚步:“怎么了,有事吗?”
沈清迟抿了抿唇,犹豫许久才开口:“今日的事,是大嫂算计好的吗?”
相处这些时日,沈清迟见过春喜撒泼打滚,但一直觉得春喜是个好人,可今天她跟着春喜去莫家,亲耳听到春喜是如何捏造事实,挑起两家矛盾,还三哥和婉儿表姐被当众抓了个现行。
沈清迟不知道莫芸婉跟戏子奔逃的事,只记得莫芸婉以前经常来侯府做客,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些小礼物,是个很温柔的人。
沈清迟定定地看着春喜,眼神有些失望。
春喜并不逃避她的目光,平静开口:“你指的算计,是我逼着你三哥爱上前大嫂,还是我有分身术,在我们回府的时候,逼着你三哥钻进前大嫂的屋子,当着莫家所有人的面跟前大嫂苟合?”
春喜问得很直白,沈清迟的脸立刻涨红,她磕磕巴巴地说:“大嫂,我不是怀疑今天的事是你逼着三哥做下的,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三哥和婉儿表姐私下有来往,所以故意带莫家的人来……来……”
尚未出阁,沈清迟说不出抓奸二字。
春喜没有回答,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沈清迟没了声音,莫名有些无地自容,过了好一会儿,她再度开口:“婉儿表姐也是个可怜人,大嫂以后能不能放她一马?”
“你与其来求我,不如让她以后莫要来招惹我,上次在太傅府你也见到了,我这个人心眼儿小,喜欢睚眦必报。”
春喜说完大步离去。
沈清迟站在原地,心脏发紧。
她不知道婉儿表姐和大嫂之前有什么恩怨,但现在她正帮着婉儿表姐要搞砸大哥的擢升宴,大嫂若是知道真相,会连她一起报复吗?
沈清迟的话并未影响到春喜,回到问心院,她立刻去小厨房忙活起来。
先炖上一锅酸萝卜老鸭汤,再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块儿煸出油脂,加冰糖炒出糖色,再加入香料慢炖做红烧肉,顺便弄一些油酥花生,最后切一小碟自己泡的酸豇豆。
做完这些,天黑了下来,春喜点上灯,又在院子里燃了驱蚊虫的香,这才悠闲地坐下等沈清渊。
已经入秋,夜里凉快了许多,院子里很快弥漫着老鸭汤的香,头顶星辰漫天,偶尔还有一两声虫鸣,春喜深吸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她想,明日得去买两把躺椅回来才行,抽时间再在院子里种点儿藤萝,搭个架子,这样等沈清渊沐休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起躺在院子里吹风欣赏夜景了。
许是设想的场景太过美好,睡意不知不觉袭来,但她惦记着灶上的菜,并未睡得太沉。
不知过了多久,春喜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一睁眼,就见沈清渊站在身边,正将自己的外衫往她身上披。
“大人,你回来啦,我不是很困,就是刚刚坐这儿太舒服了,就眯了一下下,菜应该都好了,我去盛出来。”
春喜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肩膀被沈清渊摁住:“我去盛,你坐着休息会儿。”
春喜也没坚持,乖乖坐着没动。
大人能办那么大的案子,盛个饭菜肯定不在话下。
正想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姐。”
春喜扭头,就见曹文站在院门口,怯生生的,不敢靠近。
在侯府这些日子他约莫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不过个头倒是蹿高了些。
“有什么事过来说,站那么远我听不清。”
春喜开口,曹文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与此同时,沈清渊把饭菜都端上桌来。
诱人的香气不住地往曹文鼻子里钻,他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些日子他都跟侯府的下人同吃同住,虽然偶尔也能打打牙祭,但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他忍不住升起期盼,希望阿姐姐夫能留他一起吃饭。
然而等了许久只等到一句:“说吧,什么事。”
曹文艰难地把视线从饭菜上移开,拿出袖子里的书说:“我看到这一段文章有些不太明白上面的意思,能不能请姐夫给我讲讲?”
曹文说完,沈清渊就拿过了他手里的书。
“心不动于微利之诱,这句话说的是不要因为微小的利益诱惑而动摇内心的原则和操守,要保持内心清正和坚定,磊落行事。”
沈清渊立刻给出了这句话的解释,而后有些意外:“这本书的内容对你现在来说有些晦涩,其他的地方你都能看懂?”
问着话,沈清渊往前翻了翻,书里夹了很多小纸条,都是曹文写的注解。
曹文小声道:“之前姐夫给我的书写了很多注解都是简单易懂的,我看完那些再看这本,能看懂不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我都标注出来写了自己的想法,等过些日子可以去学堂问先生。”
之前他因为任性,被阿姐断了束修好久没去学堂,如今怕回去赶不上大家,只能自己多看书弥补回来。
曹文的学习态度比之前认真多了,沈清渊把书还给他,温声道:“我每日酉时三刻下值,若无意外,戌时前能到家,你若还有不懂的地方,可来问我。”
“谢谢姐夫。”
曹文的眼睛亮起,但问题问完了,阿姐也没留他,他该走了。
沈清渊很敏锐地发现曹文不太想走,疑惑地问:“还有事吗?”
曹文下意识地看了春喜一眼。
春喜没看他,盛了一碗汤放到沈清渊面前:“这汤我熬了好久,大人快尝尝。”
曹文唇瓣嗫嚅,最终摇头:“没有,我没事了,先回去了,姐夫再见。”
曹文说完转身跑开。
沈清渊没说什么,低头喝汤,刚喝了一口就听到春喜问:“夫君会觉得我是个狠心绝情的人吗?”
“不会,”沈清渊毫不犹豫地回答,而后伸手揉了揉春喜的脑袋,“谁要是敢这么说我夫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春喜弯眸,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
她就知道,她家大人最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