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雾笼罩的断魂崖上,叶辰的靴底碾过碎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仰头望去,崖顶的“封魔台”上,魔王正将那卷泛黄的圣文举过头顶,黑袍下的躯体被魔气缠绕,像团不断蠕动的黑影。圣文上的金字在魔雾中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山摇地动——那是上古圣人留下的镇魔秘文,一旦被魔气彻底污染,三界结界将形同虚设。
“叶辰!你果然来了!”魔王的声音像无数毒蛇在嘶鸣,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被魔气侵蚀得只剩半边的脸,“凭你这点修为,也敢来抢圣文?是嫌上次没死够?”
叶辰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的裂穹剑。剑穗上的铜铃在魔风中剧烈摇晃,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早在三日前,这铃铛就被魔气蚀坏了。他身后的七宗弟子个个带伤,青岚门的林掌门断了左臂,流云阁主的白袍沾满血污,连最擅长防御的百草堂主,此刻也拄着半截药锄喘息。
“废话少说。”叶辰的声音在魔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把圣文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哈哈哈!”魔王狂笑起来,魔气顺着他的笑声翻涌,崖下的黑雾突然升起,化作无数只利爪,抓向七宗弟子,“就凭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他猛地将圣文往祭坛上按去,祭坛瞬间亮起血色纹路,崖壁上竟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是被他吞噬的修士魂魄。林掌门看到自己儿子的脸在崖壁上挣扎,目眦欲裂,挥剑就想冲上去,却被叶辰一把拉住。
“别冲动!”叶辰低喝,“那是他的‘万魂阵’,越动越吃亏!”
话音刚落,魔王已站在祭坛中央,圣文上的金字正被血色纹路一点点覆盖。他双手结印,崖顶的魔气突然凝聚成柄巨斧,带着破空之声劈向叶辰:“受死吧!”
叶辰纵身跃起,裂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硬生生将巨斧劈成两半。可魔气瞬间重组,化作无数小箭,密密麻麻射向七宗弟子。流云阁主甩出腰间绸带,绸带在空中织成密网,却被魔气蚀出一个个破洞,一支箭擦着她的脖颈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百草堂!”叶辰高喊。
“来了!”百草堂主将药锄往地上一顿,地面突然长出大片藤蔓,将众人护在中间。藤蔓遇魔气滋滋作响,却硬是撑住了第一波攻击。
“林掌门,带你的人从左侧山道绕后,那里有处崖缝,能通到祭坛下方。”叶辰一边抵挡魔气,一边快速部署,“流云阁主,你用‘千丝引’干扰他结印,其他人跟我正面牵制!”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林掌门咬着牙看了眼崖壁上的儿子,转身带着青岚门弟子钻进黑雾。流云阁主则取出个银线缠绕的香囊,往空中一抛,银线如暴雨般射向魔王,缠住了他的手腕。
“雕虫小技!”魔王怒吼,双臂一震,银线寸寸断裂。可就在这片刻耽搁,叶辰已冲到祭坛前,裂穹剑直指他握圣文的手。
“铛!”剑刃撞上魔气形成的护罩,发出金石交鸣之声。叶辰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竟被震得后退三步。他这才发现,魔王的修为竟比上次见面时暴涨了数倍——显然,他一直在用圣文的力量修炼。
“知道怕了?”魔王狞笑着,圣文上的血色又浓了几分,“等我彻底炼化圣文,别说你们七宗,整个三界都得给我陪葬!”
“你做梦!”叶辰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裂穹剑上。剑身瞬间亮起红光,那些曾被他救下的修士魂魄,竟在剑身上凝成虚影——那是他用“聚灵术”召回的执念。
“以我精血为引,唤诸位英魂!”叶辰举起长剑,虚影们齐声呐喊,化作一道洪流,撞向魔王的护罩。护罩剧烈摇晃,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可能!”魔王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叶辰能做到“人魂合一”。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左侧山道突然传来呐喊——林掌门带着人从崖缝钻出,正举剑劈向祭坛的支撑柱!
“拦住他们!”魔王怒吼,可流云阁主的银线再次缠来,这次还混着百草堂的毒粉,让他避无可避。
“就是现在!”叶辰抓住机会,纵身一跃,裂穹剑顺着护罩的裂痕刺了进去。剑尖没入魔王肩头,他却突然发现,对方的身体竟像雾气般散开。
“分身术?!”叶辰心头一紧,刚想回撤,就被身后的魔气缠住。回头一看,真正的魔王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正举着圣文往他头顶按来——圣文上的血色纹路,竟在模仿他的“聚灵术”,想将他的魂魄也吸进去!
“叶辰!”流云阁主尖叫着扑过来,用身体挡在他身前。圣文的力量撞上她的后背,她闷哼一声,嘴角喷出的血溅在圣文上,那些血色纹路竟瞬间黯淡下去。
“你!”魔王没想到会有人用精血净化圣文,愣神的功夫,林掌门已将支撑柱劈断。祭坛剧烈摇晃,圣文从魔王手中脱落,飞向空中。
“抓住它!”叶辰挣脱魔气,纵身去抢。魔王也反应过来,化作一道黑影追上去。两人在崖顶缠斗,裂穹剑的金光与魔气的黑雾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七宗弟子拼死抵挡着魔气反扑,林掌门断了左臂仍在挥剑,百草堂主的藤蔓已被蚀成焦黑,流云阁主趴在地上,还在用最后的力气操控银线,为叶辰扫清障碍。
“给我!”叶辰与魔王在空中角力,手指触到了圣文的边缘。那纸张冰凉,带着上古圣人的气息,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圣文非力取,乃心受之。”
他猛地松开裂穹剑,任由剑身插进魔王的肩胛,双手结出个从未用过的印诀——那是从诸葛家古籍里看来的“守心印”。眉心的血珠滴落在圣文上,金光突然大盛,将他和魔王包裹其中。
“啊——!”魔王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黑雾在金光中消融,露出原本的模样——竟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胸前还戴着枚破碎的玉佩,与叶辰腰间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是……当年那个看守藏经阁的老丈?”叶辰愣住了。
老者苦笑一声,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是我……当年被魔气所惑,才落得如此下场……叶小子,圣文……就交给你了。”
金光彻底爆发,老者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圣文。叶辰抱着圣文落在崖顶,看着七宗弟子们或死或伤的身影,突然跪倒在地,将圣文紧紧贴在胸口。
圣文上的金字缓缓流淌,修复着众人的伤势。流云阁主咳嗽着坐起来,林掌门的断臂处生出新的肉芽,百草堂的藤蔓重新抽出绿芽。崖壁上的人脸渐渐消散,露出了原本青灰色的岩石。
“赢了……”有人喃喃道,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来。
叶辰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圣文。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魔王虽灭,魔气未散,但他握紧了圣文,也握紧了身边众人的手。阳光穿透魔雾,照在断魂崖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紧紧相连的锁链,再也不会被轻易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