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丑丑的十三皇子不同。
这位八皇子才符合了大众对皇子的固有印象。
风度翩翩、儒雅俊朗,只从影像里,就感受到了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
“八哥与他的母妃长得很像,算是我们这些皇子里,相貌最好的……呃,仅次于前太子。”
十三皇子很中肯的评价道:“而且,八哥虽然很低调内向,但性情很好,我们有什么事相托,他都会尽力帮衬,甚至有几次还冒着得罪父皇的风险。”
“所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田德昌呢。”陈廉低声道。
说完,他就和大家安静了下来,看着田德昌生前最后的影像记录。
只见田德昌泪流满面,向着八皇子磕了几个头,哀嚎道:“殿下,是老臣糊涂啊,不该擅作主张想要弹压下这起案子,更不该跑来叨扰您,还牵连了您。”
八皇子摆摆手,淡淡道:“即便你公事公办,父皇也不会放过你的,父皇是不可能治罪武南伯和九弟的,所以这个案子注定会找人顶下来。”
“您的意思是说,到最后,这案子会以驿卒勾结流寇策划袭杀而结案?”田德昌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悲苦一笑:“那老臣作为驿丞,想必也罪责难逃了。”
八皇子只是喟然一叹。
“那、那能给老臣争取一个从轻发落嘛,发配也行啊。”田德昌还在试图自救。
“没用的,发配?你确定你能活着走到边疆?”八皇子沉声道:“我父皇是什么人,你也该清楚,岂会让你有机会再开口?”
田德昌一时间面若死灰。
“事已至此,本王能做的,就是给你一个痛快,省得你遭受酷刑,殃及家人。”八皇子无奈道:“放心,你走了后,本王会庇护你的家人,父皇想必也不会再赶尽杀绝的。”
“那、那似乎只能如此了。”田德昌像被抽干了生气,颓然无力。
但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着八皇子道:“那也不该让您出手啊,老臣可以自尽的,省得再连累您。”
“就让本王做了吧。”八皇子叹道:“这么一来,就可以利用你的死,让大家都认为袭杀案是本王犯下的,不至于牵连无辜。”
“殿下,何至于此啊!”田德昌急切道。
“你还想不通嘛,父皇肯定会借题发挥的,除了敲打武南伯他们,很可能还会追究泰王的诬告罪。”
八皇子面露忧色:“你别看泰王此次立下大功,但她毕竟是前太子的血脉,父皇对她肯定是心存着戒备,既要利用也要打压,以彰显权威手段。”
“但为了维持体面,父皇是不会对泰王太过责罚的,以本王的推测,到最后应该也是将泰王身边的人拉出来顶罪,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看到这一段时,陈廉的面容已经冷峻至极了。
刚刚只顾着自救了,现在听八皇子这么直接的分析出来,他的心里冒出了一股业火。
他为了这个朝廷,几次险象环生、舍身赴死,封赏至今没捞到,却要被皇帝拿来当立威的工具人!!!
都说伴君如伴虎。
但这位皇帝,简直比老虎还恶毒凶残!
不仅六亲不认、刻薄寡恩,还已经为了满足控制欲可以滥杀无辜的地步了!
相比田德昌,这个狗皇帝更有取死之道!
“不能再牵连无辜了,而且泰王的父亲,前太子对我恩重如山,当年前太子蒙难,我帮不了他,现在他的遗孤面临困境,我必须得站出来帮一把!”
影像中,八皇子毅然决然地道:“就让这个案子的罪责都堆在我的身上吧,明日中秋夜,本王进宫后就主动请罪,说驿馆袭杀案是本王主使的,你与武南伯的管家也是被我胁迫的。”
“殿下啊!您这么做太危险了!”田德昌劝阻道。
“放心吧,父皇不会对我下手太狠的,毕竟他还需要我利用蛊术,帮他钻研长生之法。”八皇子哂笑道:“再说了,因为前阵子不听从他让我拿活人做试验,他已经对我很不满了,也不在乎多一次了。”
闻言,陈廉顿时明白了皇帝为何递条子说中秋月不想见到八皇子了。
这个皇帝为了追求长生,真就丧心病狂了。
先让八皇子研究蛊术,现在还要八皇子拿活人做试验,千古昏君也不过如此!
影像的最后,八皇子过去扶起了田德昌,拍着他的肩膀道:“本王始终记得你的好,当年我母妃被送来和亲,沿途受尽欺辱刁难,唯有在你的驿馆内受到了款待。”
“因为我身上的苗疆血统,在这京都内,我一直备受欺凌和厌弃,唯有前太子、十三弟他们视我为手足。”
“这十余年,我们皇家太乱了,我早已受够了,与其这么恶心的活着,本王想要遵从本心的做一次主!”
……
当影像消失时,十三皇子也已经泪眼婆娑了。
陈廉三兄弟和邬有道,亦是五味杂陈、荡气回肠。
在这糜烂纷乱的世道,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廷,八皇子俨然就是一股清流!
豁出去背负所有的罪孽,换来这个案子的平息,这相当于是挑战皇帝的权威!
他真真正正的做到了舍生取义!
“八哥太傻了。”
十三皇子抹着眼眶,涩声道:“但这也是我与太子哥哥最欣赏他的地方,在这个冷酷无情的皇家,只有他才会对我们掏心挖肺、以诚相待。哪怕他老是受欺负,也从来不抱怨不记恨。”
“前太子与八皇子的感情也很深吧。”陈廉试探道。
“那自然,八哥小时候被欺负时,都是太子哥哥站出来维护他。”十三皇子咬牙道:“那时我还小,不是很懂事,太子哥哥死的时候,最悲痛难过的就是八哥了。”
陈廉叹了口气。
“不过,倒是真让你猜到了八哥的心思,他是真的主动想揽罪上身啊。”十三皇子吸了口气,道:“但是,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八哥独自背负这些灾祸呢。”
陈廉想了想,道:“其实,这盘局仍有斡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