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一艘战船解开了铁锁后,就单独脱离出来,迎着逆流和风浪继续往前航行。
不久后,天已经全黑了。
天地间,狂风呼啸,豪雨磅礴,犹如地狱。
河道上的景象更是凶猛,层层叠叠的浪涛不断掀起,几层楼高的大浪更是不断出现。
而那一艘战船置于其中,剧烈的颠簸起伏,大有随时要被巨浪吞没的趋势。
“除了掌舵值守的,其余人都进船舱!”
熊海涛在风雨中奋力大喊:“甲板上的人,也统统拿绳子把自己跟桅杆这些东西绑起来,以防不测!”
而他早已经捆好了绳子,系在了船头的将军柱上。
其实他更想躲进船舱避雨。
但他清楚这种恶劣天气,躲在里头的危险性反而更大,一旦船翻了,那绝无生还可能。
在船头上,一旦情况不妙,他大可以及时自救或逃离。
而且站在船头上,如果看见叛军了,也方便他配合照应叛军登船!
只是,看着同样杵在船头的陈廉,熊海涛只觉得膈应。
这小子继续呆在这,怕是不好操作了!
“大人,您也赶紧进船舱避雨吧,这里下官盯着就行了。”熊海涛提议道。
“本官作为主帅,本就该身先士卒!”陈廉大义凛然地说道。
“大人啊,就因为您是主帅,才不容有失啊,否则出了闪失,我们这一队人马就前功尽弃了!”熊海涛急切道。
好说歹说,陈廉这才同意了。
风雨太大,陈廉只能扒着舷墙栏杆,一步步往船舱走去。
忽然,他探头看了眼河面,惊喜道:“河水的流向变了!”
熊海涛脸色一变,急忙从自己这边探头越过栏杆,往河面张望。
果不其然,河水倒灌逆流了!
“天不助我!”
熊海涛却是一阵懊丧。
还真让陈廉赌对了!
只是这么一来,即便叛军能顺利的夺取战船,也不好去顺河去反攻泰安城了!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等到河水流向恢复正常再说了,当务之急,是接应叛军登船……哦,不对,是我军!”
熊海涛提前调整了立场。
忽然,他听到有人惊呼道:“不好了!有人掉下去了!”
熊海涛猛然回头,然而风骤雨急又天黑,他几乎看不清状况。
“看到是谁掉下去了吗?”
“不晓得,刚刚就扶着栏杆往船舱走的,一眨眼就消失了!”
熊海涛愣了一下,随即就欣喜若狂了!
莫非是陈廉掉下去了!
是了!
那小子解开了绳子,刚刚又探头出去,怕是被风浪给卷出去了吧!
“天助我也!”
熊海涛激动得恨不得在风雨中仰天大笑。
这个碍事的眼中钉,三番五次坏我的事,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老天爷把他给收走了!
陈廉啊陈廉,这个计策是你想出来的,没想到到头来你却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唯一可惜的是让你小子死得太痛快了!
“要不要救人?”有人在远处的角落里,隔着风雨喊道。
“救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先闯过去!”熊海涛回道。
“会不会是陈大人,我刚刚看见他也在船头那!”
“不会,我亲眼看见陈大人回了船舱。”
熊海涛这么说可不是为了安抚人心,而是缓兵之计,确保战船继续迎向叛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支走了船头甲板上的其他军卒,表示自己要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在船头又苦熬了一刻钟,忽然,他看见了前面的河面上漂浮着一艘战船!
这艘战船的船舷两侧,分别用铁锁连接着两岸的地面,不仅封锁住了河道,还极大的稳住了船身!
熊海涛知道,这就是叛军的战船。
由于净土教兴兵急速,主要是以陆军为主,根本就没什么船舶。
眼前这艘战船,估计还是临时从哪里调度过来保护粮草运输的。
看到这一幕,熊海涛立刻蹲下来。
在他和栏杆之间有一个物体,盖着厚油布。
揭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盏红色的灯笼!
灯笼内部早已点燃了,和普通灯笼不同的是,骨架是用铁丝制成,灯笼壁用的也是薄羊皮,风雨不侵。
这叫气死风灯,即防风灯笼,船只在海上遇险时,向附近发出求救信号的一种手段。
这灯笼在三艘战船上都有。
之前熊海涛曾跟陈廉说,如果发现情况不妙,就将这灯笼挂在船尾,提醒后面的那两艘战船。
但在熊海涛的计划里,这灯笼是他准备向叛军传达信号用的!
大红灯笼在黑夜里显得极为鲜艳扎眼。
很快的,叛军的战船上,就有人发现了迎上来的官军战船。
熊海涛腾出一只手疯狂摇晃,接着又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示意叛军速速登船!
现在除了他,整艘船里都没人发现前面的叛军,对他来说,可谓天赐良机!
叛军那边大概领悟到了熊海涛的意思。
不久后,忽然一枚三角钩破空袭来,精准的落在了熊海涛附近的甲板上。
而三角钩还系着一条粗大的麻绳。
熊海涛连忙捡起三角钩,勾住了栏杆。
固定之后,又过了片刻,几个黑影利用铁环套住麻绳,穿过风雨滑向了熊海涛这边。
第一个飘来的黑影,身形相当利索,几乎不受飓风的影响,即将滑到战船的船头栏杆时,抬起双脚提前一蹬,就矫健的跃到了船上!
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显现出那一套森然的黑衣铠甲,可不正是净土教黑水部的头目,陆泰!
“陆大人,可算把您盼来了!”
熊海涛兴奋道,同时协助其他几个黑甲军卒登上了船。
“明知道快靠近我方控制的水域了,怎么会就留你一个人在此留守?”陆泰环顾四周,沉吟道:“而且不是说三艘战船一同前来的嘛,怎么就来了这一艘?那个陈廉呢?”
“大人,陈廉落进河里死了!”熊海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喜滋滋的说道。
“死了?当真?”陆泰诧异道。
“真的,卑职亲眼所见!”熊海涛笑道:“那小子根本不通水性,当时解开绳索要回船舱时,扶着栏杆探头观察河面,一不小心就栽进去了。”
“现在这艘船群龙无首……不对,就我这个首领,我这就领您进船舱,劝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