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吕光耀诡异横死在卫狱的消息后,陈廉三人自然震惊困惑。
不久后,正当他们商量要不要提前赶回卫所的时候,张守就率着人马赶到了。
张守将情况如实相告。
“原来又是有净土教的反贼在捣鬼!”姜世生愠怒道。
庞靖忠面色凝重:“千户大人和熊百户的意思是净土教内有大邪修,将元神附在动物身上,混进卫狱之后,通过梦魇之术杀害了吕光耀……这就麻烦了!”
说完,他便紧张忐忑地看向了陈廉。
张守接着说道:“大人们交代了,你们仨坏了反贼的计划,接下来很可能会报复你们仨,让你们做好万全的准备。”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反贼的目标只有陈廉。
但为了打消陈廉的疑虑,就编出了这个解释。
“怎么做准备啊,我在明敌在暗,暗箭难防,防不胜防。”姜世生没好气道。
“这不是让我们来罩着你们嘛。”张守没好气道。
“但我们也不能每天时刻提心吊胆的,总要想出反制的手段。”庞靖忠耐着脾气说道。
“一时之间怎么想办法啊,除非能知道那大邪修藏在何处,或者当他的梦魇元神出现时一举反杀了。”张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要不就来个铤而走险的法子,你们仨选一个以身作饵?”
庞靖忠和姜世生的脸色倏然绷紧。
他们知道张守的潜台词,是想按照原计划,利用陈廉引诱敌人现身!
但现在计划的节奏已经被这噩耗完全打乱了。
原本庞靖忠还想着,即便引诱出一些普通的修士反贼,自己三人还能招架住,同时等待援军。
毕竟浩典阁和卫所都很安全,在这两地之间的路上出了事,安全也有保障。
结果现在玩火玩大了,竟招惹来了一个会梦魇之术的大邪修!
这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修体武者可以抗衡的了。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先找个安全之处待几天吧。”庞靖忠提议道。
张守撇撇嘴,“老庞,现在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总不能你们仨要拖着大家一起坐以待毙吧。”
庞靖忠还欲再说,陈廉忽然道:“那索性就由我当这个诱饵吧。”
“二弟。”
“二哥!”
庞靖忠和姜世生试图规劝,陈廉就道:“张总旗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顿了顿,陈廉分析道:“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嘛,既然反贼恨我们入骨,与其杀吕光耀一个阶下囚,为何不直接先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现在他露出了马脚,反倒让我们得以戒备起来。”
“是啊,不合道理啊。”姜世生嘀咕道。
陈廉提醒道:“我最近钻研修神看到一段理论,说人在担惊受怕时,最容易沾惹脏东西。”
姜世生等人眼神一闪,顿时恍然。
陈廉说得不错,鬼魂和元神,最怕的就是血气方刚、意念坚毅的人。
反之,人在惶恐不安时,精神乃至元神衰弱,却是最易撞鬼的!
“所以说,那邪修是故意杀鸡儆猴,好起到震慑吓唬的作用,如果我们接下来一直紧张兮兮的,搞得身心疲惫,便是他下手的时机!”庞靖忠沉声道。
“应该是这样,我们这几日不是在卫所就是在浩典阁,身心状态又不错,使得对方没有可趁之机。”陈廉冷笑道:“但照现在情况,我们每天过着草木皆兵的日子,时间拖得越久,反倒对他越有利了。”
“所以二哥你想速战速决,但这么以身犯险,难道不也是中了敌人的下怀嘛。”姜世生担忧道。
“三弟,除非咱们接下来都别睡觉,熬到揪出这个邪修为止。否则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陈廉苦笑道。
张守趁机道:“看看,还是陈小旗的觉悟高,咱们现在就该快刀斩乱麻!”
随即,他便迫不及待的商量该如何诱敌。
反正他揣着闻人瑕的枪穗,鬼神不侵,安全系数杠杠的。
至于其他人,呵,死道友不死贫道呗。
“去山顶的烽火台吧。”陈廉提议道:“正好我想夜晚去那试试化念出窍之术。”
无论是赵白的着书,还是其他的典籍,关于如何化念出窍,都有提到一个“简单普遍的方法”。
那就是在夜晚时登高。
夜晚,元神出窍最容易也最安全,因为白天日晒,直接就能把元神给整没了。
至于登高则最适合观想入定。
“你才看了几天的书,这么快就要化念出窍了?”张守诧异道。
“看完书总要实践一下,不能总闭门造车吧。”陈廉搪塞道。
“那倒是,陈小旗为了续命真是勤勉刻苦啊。”张守调侃道。
心里更是暗暗不屑:还续个狗屁的贱命,直接拿来当饵诱敌吧,待老子立下大功后,再将你挫骨扬灰去喂鱼施肥,往死里的物尽其用!
张守对陈廉本就没好感,现在又成了死对头庞靖忠的“结拜兄弟”,早巴不得把人整死了。
现在能踩在陈廉的尸体升官,他自然求之不得。
正当他们浩典阁的门口布置着方案,忽然传来一阵清澈的声音。
“陈廉。”
孙英拾阶走上来,扫了眼一群人,道:“有空聊几句么?”
陈廉点点头,撇下庞靖忠等人,走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
此时午后,光束穿梭枝叶,被分割切碎,斑斑驳驳的落在两人的身上。
孙英率先打开话匣子:“这几日谢谢你了,让我得以继续读到那本书。”
“互帮互助嘛。”陈廉笑道:“那你有捕获到那一缕意念么?”
现在陈廉很清楚,孙英对那本《蠢猪法诀》的执念,就是与赵白一起编撰书籍的故友留在书中的意念。
“依旧无影无踪,不是我修为浅薄,就是没这份机缘。”孙英悠悠一叹:“或许此生都无法见到那一缕意念主人的音容了。”
陈廉看他的笑容中透着感怀,试探道:“冒昧问一句,那意念的主人,与孙兄是什么关系?”
“是我爹,已经不在了。”孙英坦然回道。
“……抱歉。”陈廉就此理解了孙英的动机,道:“我的铜牌已经交还回去了,等拿到了新的介绍信,再按现在这法子,每日把书给你传过去。”
“我这趟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接下来不必这样了。”孙英抿嘴道:“我明日就要回龙兴县了。”
“所以,这也算是告别了。”
陈廉回想这七日,两人这段山溪传书的小情谊,莫名有些感触。
虽然至今没有触发隐藏在孙英身上的【喜】机缘。
“我本来就不该来这的,当年赵白老师就曾借天眼给我看过命理运势,说我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老家,才能平安顺遂。”孙英喟然一笑。
“那如果离开龙兴县呢?”陈廉好奇道,但也理解了赵白为何收孙英为徒却不留人在书院。
“必有灾劫。”孙英撇嘴道:“事实上还真是这样,就说这次,我刚来泰安城就出乱子了。”
“天灾人祸难免的,大可不必都往自己身上揽。”陈廉失笑道。
“反正留在这没事做,老师也出门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家里操心。”
“那你要抓紧了,可能接下来几日城中又会戒严。”
出了这档事,卫所大概率又要全城戒严。
孙英也没问原因,转口道:“对了,你们卫所这两日是不是抓了书院一个叫吕瀚的学子?”
陈廉反问道:“你认识?”
“听说过,主要他的授业老师是书院的副院首曹欣荣,与我老师向来关系不和,之前主张将老师的那些着书移到角落位置的就是他!”
孙英一脸隐晦:“现在吕瀚因他父亲获罪,牵连被抓了后,据说曹欣荣这两日相当恼火,上蹿下跳,想以书院的名义将吕瀚捞出来。”
“那正好给赵白先生出出气。”陈廉打趣道。
“你悠着点吧,曹欣荣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那天你们在浩典阁与吕瀚的争执,他大概率已经知道了,搞不好会找你算账。”孙英提醒道。
“现在想找我算账的人可太多了,不差他一个。”陈廉不以为忤。
“你好自为之吧,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就去找我老师,他兴许会庇护你。”
因果都让赵白沾染上了,赵白自然要确保能“瓜熟蒂落”。
孙英说完后就挥挥手,踩在光影中施施然而去。
接着,陈廉就回到了队伍里,对张守说道:“张总旗,我还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