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宁睁开眼,正被绑在椅子上,用力活动了下手腕,绳索绑得非常结实,严丝合缝,只是轻轻动一下,就磨破了皮。
“你要干什么?”
“好久不见啊,这么多年,有想我吗?”
冯彬站在一边,相比于之前的稳重老实模样,已经恢复了最原本的残忍。
江月宁皱眉看着他这张狰狞的脸,除了比以前老了些,还是一样的可怖。
要不是亲身经历,她无法想象,这层皮囊之下的另一副面孔有多黑。
往事一幕幕往她脑海里钻,她整个人如同被人按进沼泽里,窒息不已。
江月宁承认,自己怕他。
已经到了见到他全身汗毛都会倒立,心脏瞬间陷入恐慌的局面。
…
“你绑架我,你不怕自己也出事吗?”
冯彬将包里面的东西给倒出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设备,他启唇,“你觉得以我的技术,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吗?”
江月宁看着身上的定位器早已停止运转,一瞬间面如死灰。
她垂眸:“我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放过我?”
她一直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个恶魔。
冯彬轻而易举捏住她的下巴,像是要把她的脸给捏烂一般残忍,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为什么要放过你?你这么有意思,像打不死的小强,命大得很,你猜一猜这一次你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过你的好日子?”
江月宁尽量不激怒他,放缓口气,“你把我放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可以继续过以前的生活。”
“以前的生活,”冯彬手上用力,眼珠里都好像要瞪出来,“给江致远当狗,日日受仇人的驱使?”
仇人?
他伤害自己只是会了报复江致远?
江月宁觉得荒唐,“为什么是我?”
冯彬:“那当然是因为你有意思,比你妹妹有意思多了。她太蠢。”
说话间嘴里都是喟叹,伴着强烈的满足感充斥胸腔。
江月宁继续试图劝说,“你折磨我,你自己的人生也会被毁掉的,何必因为我毁掉自己的人生呢……”
冯彬拽住她的一只手,弯腰狞笑,“你和我一起死怎么样,反正他们对你又不好,你的父母也不爱你,你爷爷奶奶也死了,你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自顾自说完,忽然一怔,手上加重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给卸了,“我忘了,你结婚了。”
他的眼里迸发出杀意,随后又缓缓沉寂下去,升起无数个自认为美妙的点子。
“你说要是你再次变得和以前一样,他还会喜欢你吗,他会不会迫不及待马上就要和你这个疯子划清界限呢,你说这么大一个豪门娶了一个傻子为妻,这样的消息够不够劲爆,这样的新闻能掀起什么样的水花?”
恐惧如影随形,江月宁震惊,“不要,你别冲动。”
她真是怕惨了他。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冲动?”冯彬笑,“可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说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如同血管里的血液在疯狂沸腾。
“还有江家,要是他们知道你经历的种种都是在替他们受过,你说你母亲会不会疯掉,你父亲那个伪君子会不会突然有一丝人性。”
江月宁的骨头被他捏得生疼,她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力气。
冯彬的指尖从她脸上划过,“啧啧,你真的可怜,人生一半的时间都在黑暗里,活着有什么意思。”
江月宁仿佛一瞬之间明白一些事情,“你恨他,你去报复他呀,为什么来折磨我?”
“啧啧啧,还真是一家人,一样的没有良心。”冯彬恼怒,“谁让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谁让你当初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呢,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江月宁皱眉不解,“就因为这个,那我的爷爷奶奶的死,也是你做的?”
“不。”冯彬缓缓走到洗手池边上,抬手洗干净手指,如同恶魔般的话语从喉咙轻轻吐出,“难道他们不是你害死的吗?”
“你胡说!”江月宁身体颤抖,“爷爷奶奶怎么会是我害死的?”
“怎么不是?”冯彬笑,“因为你在那辆车上啊,该死的是你啊,他们只是被你连累的!”
“……”
江月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算是被锋利的刀片卡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从前种种与现在种种划破时间重合在一起,她的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嘶吼,她听得出来,那是少年时期的自己。
无数个记忆碎片如大山一般向她倾倒,轻而易举就将她覆盖在山石之下,疼痛伴着喘息,无休无止。
半晌,她抬起头,“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准备折磨我还是杀了我?”
冯彬缓缓从洗手池边过来,将手擦的干干净净,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打开了门,走出去,“我去买吃的,要吃什么?”
不等江月宁回答,顾自说道:“炒饭怎么样?还是粥?我想你应该都很怀念吧。”
门被锁上。
半个小时后,冯彬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几袋食物,稍微靠近,江月宁就闻到了食物的油腥味,一瞬间就要吐出来。
冯彬将食物安稳放到地上,重新洗过手才将包装盒打开,一手捏着勺子将粥喂到她的嘴边,诡异笑道:“要是吐出来了,我就再喂你吃进去,吐多少,吃多少。”
“……”
粥喂完,他又喂她吃炒饭,几粒米饭掉在地上,他捡起重新塞进去,抬眼打量着她,“不错,比以前懂事。”
他顾自坐下,脸上带着浅笑,回顾从前。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不听话,把我喂的吃的都打翻了,粥和炒饭掉了一地,我亲手将你按在地上,你一个嘴巴、不对,是整张脸都沾满了吃的,你的小青梅恰好进来,看到你那恶心的样子一脸难言的表情,被你吓得不轻。”
他绘声绘色地讲着,“还有你那个妹妹,嘴里喊着姐姐你怎么可以吃地上的东西,下一秒却露出嫌恶的表情,还好你争气,一把就将她推开了,她的肩膀撞得瞬间流血,那表情真是生动啊。”
被他带着回味,江月宁的脑子不受控地想起那些混乱的记忆。
她不知道天亮还是天黑,整个房间都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阴沉的味道。
这里应该早就破败了。
一连数个小时,她的四肢已经没了知觉。
这中途,冯彬又出去了一次,他像是正常的,出去归来,举动平凡掀不起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