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对自己的战法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放在云二的身上:
“牧之,陛下曾说过你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出发前也曾叮嘱过我,让我适当采纳一下你的建议,说不定有奇功,不知道你对此可有不一样的看法?”
云二愣了一下,心道这是冲自己来了。
“回李总管的话,小子年纪尚小,本是微末出身,对行军打仗一事儿并没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小子不敢在您和程将军的面前胡言乱语。”
“哎!牧之说的哪里话?你这话岂不是说陛下看错了人不成?叫我李总管显得有些生疏,今儿我托大一回,认你作贤侄如何?你要是愿意,可唤我一声伯父。”
面对李靖有些莫名的示好,云二瞟了一眼程咬金,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当即对着李靖一拱手喊道:“伯父!”
“哈哈,贤侄!贤侄现在可以为伯父提提意见了吧?”李靖现在用长辈的身份提醒云二不要有防备之心。
事已至此,云二这才知道李靖这个便宜伯父的真实目的,只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伯父,牧之现在是以晚辈的角度看待如何攻打定壤城这件事儿,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伯父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听见云二提前打预防针撇清自己的责任,李靖笑着说道:“贤侄说的哪里话?现在不过是咱们爷俩私聊而已,没有什么妥不妥的说法,贤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云二来到舆图前面,指着定壤城说道:“此地离我们现在的驻地不过五百多里地,伯父若是只率三千人偷袭,风险极大!
而在晚辈看来,以现在咱们的实力,完全没必要行如此险招!只需要伯父将您这一路的两万人马全部召集,
和我们这五千火器新军兵合一处,在两日内赶赴到定壤城下正面攻城即可,以大开大合之势杀破颉利可汗的胆气!”
李靖皱起了眉头,原本他还以为云二真有陛下所说那样,真有不少的东西,不曾想只是个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你可知就算这一路两万人马和你们兵合一处,也不到三万人马,而颉利可汗那厮镇守的定壤恐怕数倍于我们,而他们又有高城坚门可守,我们如何能堂堂正正攻破定壤?”
面对李靖话里话外的不爽,云二知道他这是脑袋还没转过弯儿来:“伯父,您可知陛下为何要派五千火器新军?
一来陛下是想看看火器的实战能力,二来也是想看看晚辈研制出来的火器能否经的起战火的洗礼,所以还请您相信陛下的眼光,
定壤一战,二位伯父若是能让五千火器新军作为前锋,由晚辈指挥这五千火器军作战,十日内攻不破定壤城,小子这头颅就请二位伯父拿去向陛下请罪!”
“啪!”
“你小子他娘的疯了?动不动就要割脑袋?你有几个脑袋?药师啊,别听这蠢货胡说八道!你说怎么打,俺这五千火器新军就怎么配合你。”程咬金一巴掌就拍灭了云二雄心壮志。
李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笑呵呵的程咬金和一脸愤懑之色的云二,出征前陛下就私下叮嘱过他,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检验下火器的威力,这关乎未来大唐的军事发展方向。
沉思片刻之后,李靖眼神坚定的看向云二:“小子,你可敢立下军令状?若是十日内攻不破定壤城,你则削官夺爵,自愿贬回平民身份?”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靖这是给云二留了大大的余地,也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古往今来,谁他娘的立军令状是这样轻飘飘的?
“李伯父!小子愿意立下军令状,六日!六日攻破定壤城门!,如若攻不下,小子就留在这草原上放羊!”云二看似斗狠,实则也是给自己留有大大的余地,他相信,在自己的破虏大炮面前,半日时间轰不开定壤的城门都是自己无能!
“云小子!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你立下了军令状,而做不到,哪怕是陛下来了,也只会照着立下的军令状处置你!你可要想清楚了!”程咬金有些不悦的再次提醒云二。
“程伯父,您这一辈人总不能把下三辈人的仗也一起给打了,总要给晚辈们一些机会才是,但是打仗这事儿,哪有不承担风险不死人的?还请信小子一次!”云二这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哪怕是后世,依旧逃不开弱肉强食的命运。
“知节,牧之这小子说的对,总要让年轻人去尝试尝试,别太过于担心,这不是还有咱们两个老家伙给他兜底不是吗?”李靖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
“好!你们说的对!云小子,这次老子就陪你疯一次,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担着,来,咱们一起立军令状!”程咬金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在李靖的见证下,云二和程咬金一同在军令状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和李靖约好三日后合兵一处,兵临定壤城下,李靖便趁着夜色离开了火器新军的营地,往来时的方向前去召集自己这一路的所有兵力!
“老默,你去看看他们走远了没有?”程咬金吩咐亲卫头子老默出去看看李靖等人是不是真的走远了。
“禀家主,李总管的确走远了。”
听了老默的回答,程咬金和云二对视了一眼以后,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云小子,你看老子刚才演的怎么?你这主意真不赖,果真把李靖给忽悠住了,要不是咱们爷俩演这一出戏,这一仗可就真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程咬金,云二贱兮兮的笑道:“哈哈,伯父当真是好演技,若不是您那逼真的演技,
李总管恐怕仍旧会坚持自己去偷袭定壤,您且放心,小子说了能攻破定壤,就一定能攻破,毕竟小子我一向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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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壤城内】
城外被浓重的大雾所萦绕,站在城墙上驻守的突厥士兵在夜风的袭扰下,冻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随即将目光望向城中灯火透明的大汗牙帐(突厥王庭),听着城内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子嬉笑声,这名突厥值守士兵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哈哈哈,阿史那,你看本汗所选的这些唐人女子如何?这可都是李世民那黄口小儿亲自在渭水河畔为本汗所献。”吉利可汗粗暴的将沾满羊油的右手塞进一旁侍奉的唐人女子饱满的胸脯,随意的揉捏着。
被蹂躏的唐人女子只敢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胸脯传来的剧痛感,丝毫不敢痛呼出声。
被吉利可汗重用的汉人赵德言一脸谄媚之色的接过话头:“大汗举世无双,在您勇猛的身躯映照下,李唐小儿岂敢与日月争辉?依臣下看,今年应当再命那李氏小儿献上大汗所需之物,不然咱们的草原猛士必然再次南下,攻破长安!”
“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来,这根羊腿骨赏你了!”吉利可汗兴奋的将手中羊腿骨扔给赵德言,那动作像极了用骨头喂狗的模样。
赵德言一脸神气之色,丝毫没有半点恼怒或是生气的样子,反而跪着向前走了两步,将扔在地上的羊腿骨双手捧了起来:“谢大汗赐羊骨!”
“呸!没有廉耻的汉家狗!大汗莫要忘了,草原薛延陀等十五部已经公然宣布脱离王庭,其中大部份都是这汉家狗推行的苛政所导致!
还有,据咱们的探子来报,李唐已经集结了大军攻伐我部,而大汗还在享乐,不如让我阿史那一刀先结果了这误导大汗的汉家狗!”
阿史那说着一把抽出了自己的弯刀,刀锋上散发的明晃晃的寒意惊得赵德言连滚带爬的爬到颉利可汗的身旁:
“大汗!阿史那他疯了!他竟敢诋毁您的英明决策!这分明是不分尊卑,完全没把大汗您放在眼中!严惩!必须要严惩阿史那!”
阿史那一听赵德言竟然还敢骂自己,当即抽刀上前两步,顿时将赵德言吓得钻到了颉利可汗的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汉家狗,呸!我阿史那今儿就先把你阉了!”
“够了!”颉利可汗岂能不知赵德言的苛政?只不过这些苛政给自己带来的都是令自己的都是实打实的好处,他又岂能舍弃到嘴边的肥肉?
“阿史那,你过了!看来本汗太过于宽容你了,赵德言乃是本汗重用的汉臣,岂能容你随意打杀?还不退下!?”
眼见大汗发怒,阿史那也是识趣的收刀入鞘,冷哼了一声,退回到原位坐下。
“大汗,若是唐军趁着夜色袭击定壤,我们该怎么办?毕竟城内到处都在传李靖这次举全国兵力前来征伐咱们。”阿史那再次抛出自己的担忧。
“哼!定壤乃本汗牙帐所在,就算唐军能悄悄的靠近定壤,我方坚守城池,岂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攻破?若他真敢来,定要让他知道咱们草原勇士的厉害!”颉利可汗非常自信的拍了拍自己臂膀,向阿史那彰显自己的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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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距此不到八十里地的距离,悄无声息潜伏而行的唐军到底还是被突厥放在城外游荡的斥候所发现!
“有唐人!快回去报信!”
“坏了!直娘贼!真他娘的被发现了!传令下去!命甲子营全营明火执仗追击鞑子斥候!其余所有人,不再潜行,全部打上火把,全速前进!”程咬金刚一听见鞑子的嘶喊声便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了,随即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看着程处默率领一众甲子营兄弟骑着战马追着突厥人的斥候飞奔出去,消失在夜色里,云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程伯父,贸然让处默他们去追,是不是太危险了一些?”
程咬金不在乎的回答道:“哼!要是这几个斥候他们都搞不定,那老子一定要让他们都去你养猪的庄子上给你养猪去!”
云二:..............
“砰砰砰!”
听见远方不断传来枪声,云二知道这是程处默他们开火了,也不知道前去报信的斥候有没有被全部歼灭?
“开火儿了。”
“老子耳朵没聋,听得见!”程咬金嘴上说着不担心,实则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前方的夜色。随即扭头大声叫喊传令兵:“全军加速前进!传令兵!去向跟在俺们屁股后面的李总管通报,让他们也一并全速前进!”
“喏!标下得令!”传令兵 得令之后,当即调转马头铺,朝着身后打马而去。
前方不断追击的程处默看着在大雾中若隐若现的定壤城,当即勒停战马,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名鞑子斥候冲向城门:“吁!走,咱们回去,再晚一会儿,鞑子的骑兵就该出城追着俺们跑了。”
说完,程处默当即调转马头,带着甲子营的众人奔回来处,而城内的守军真如他所说一般,一大股突厥在不多时就打开城门追了出来!
“来了,回来了!”云二看着在黑夜里不断靠近的火把,高兴的提醒着程咬金看向他所指之处。
“禀报将军,标下未能全歼鞑子全部斥候,还剩一人在甲子营的追击下逃进了定壤城,俺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还请将军明示!”程处默马都还没停稳便跳下了马背,立刻禀明了追击的战报。
“到底还是暴露了,云小子,接下来操弄火器,排兵布阵就靠你了,你只管如同俺们商议的那样负责正面,两翼自有俺老程负责保你周全,此战,是首战,你可不要让俺失望啊。”程咬金早就在心里做过了无数遍暴露的演练,对此倒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小子定不会让伯父失望,此战,小子一定借此打出火器新军的赫赫威名!”云二眼里满是对自己火炮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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