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场顿时乱成一团。
“可恶,什么东西啊!”
黄慢慢用力捶打着栏杆,就算变回原形,笼子也会随着他的身体大小而改变,使用的破坏法术也都被弹了回来。
“别乱动,小心伤到自己!”
姜引尝试了几次无果,将目光投向站在台上好以整暇观赏着这一出闹剧的男人。
他的目的,他一直以来筹谋的事,就是这个吗。
姜引掐了个决飞身而上,脚尖轻点台面,落在距离孟襟三米开外的地方。
“小引,你不该来。”一片混乱中,孟襟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
姜引直视着他,“不来这,我怎么见到你呢。”
孟襟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是来找我的?你改变心意了对不对?”
姜引指着台下,反问道:“这就是你想让我帮你做的事吗?这就是你说的重新壮大出马一派?”
孟襟收敛了喜色。
“比起分散,聚集起来才能产生更大的力量,不是么。”
“聚集?聚集到谁手里?你吗?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仙家,是被自己的弟马一代一代积攒起来的功德唤醒的,他们——”
“攒功德攒功德攒功德,烦死了!!”
孟襟突然大叫起来。
“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生命去做这种废物才会做的事!消耗了那么多功德唤醒的仙家依然是废物!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姜引冷眼看着他发疯,“如果你真这么厌恶这一行,你可以不选这条路。”
“选?”孟襟哈哈大笑,“你觉得我有的选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好命,不管做什么都有人无条件为你兜底吗?”
“哦,对了,我忘了,你的‘好命’也是有代价的,只不过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你而已。”
姜引眸光一凛,“你什么意思。”
孟襟叹了口气,“小引,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心意从没改变过。只要你愿意,你的仙家,我可以做主留下他们。”
“那其他的仙家呢?”
孟襟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悲悯的神情。
“他老人家说得对,既然要重新开始,洗牌就要洗得彻底。”
黑蛇从孟襟袖口钻出,静静攀上主人的肩膀,吐出的蛇信子如同被鲜血染红。
“能成为三爷的一部分,也算是他们漫长而平庸的生命里,最有价值的事了。”
这个人疯了。
姜引压抑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你说的他,是谁?”
孟襟勾唇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姜引缓缓叹出一口气。
“师兄,你真的觉得,还有以后吗?”
孟襟皱眉,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姜引一手背在身后,悄悄点燃一张符纸。
“你再仔细看看。”
孟襟狐疑地回过头,眯起眼睛。
片刻后,镜片后双眸猛然睁大。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块的水面一样,层层荡漾开来,一阵扭曲过后,真实的面貌浮现出来。
所有人都好端端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只是看向孟襟的眼神变得惊恐而怪异。
原来,之前人仰马翻的慌乱局面,不过是幻象而已。
孟襟垂下头,良久,嗓音低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还记得在殡仪馆外面的小公园里,我问你师父的近况么,当时你的回答很完美,除了一点。”
姜引轻声道:“师父曾经和我说过,他的象棋是小时候被师祖逼着学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所以虽然师父象棋下得好,但他从不会主动和别人下,更不会为了输赢和别人争执。”
也是从那一刻起,姜引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后来,她暗中请信得过的朋友去云城打探,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被囚禁的孟家老家主。
从老家主那里,姜引得知孟襟在筹备一个巨大的阴谋,但具体是什么老家主也不清楚,只是猜测和即将来临的仙家大会有关。
于是姜引提前和大会主办方负责人见了面,共同商定了今天这个计划。
“原来是这样。”
孟襟摘下眼镜,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果然啊,比起我这个亲生儿子,他更喜欢你。”
“师父说他不怪你。”
但是该赎的罪,必须要赎。
姜引上前一步,正要念出束缚咒,只听“噗嗤”一声。
“怪我?他一个工具人,有资格怪我?”
孟襟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他一把将眼镜扔在地上,黑色皮鞋用力碾上去。
玻璃碎裂声响起,楼顶和墙壁上突然出现许多伸缩的金属孔洞,下一秒,所有孔洞同时朝会场内释放出浓烈的烟雾。
姜引捂着嘴咳嗽起来。
这个味道……是鬼弥香!
“好好品味吧,这是最新改良版的鬼弥香……哦不,现在应该叫妖弥香才对。”
香气太猛烈,会场里很多修为低的仙家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被一个个金色的透明圆球包裹,如同泡泡一样漂浮在空中。
任凭弟马如何呼唤,它们没有一丝反应,就像是……
就像是,百年前的冰封事件再次重演。
白倦迅速捂住口鼻,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塞进灰太耶嘴里。
“别光给他,你自己也吃啊!”黄慢慢大吼。
“只有一颗。”
白倦看向黄慢慢,“你怎么办?”
“这东西对我不起作用。”
被囚禁的时候,黄慢慢几乎整天都被浸泡在这种香气之中,身体可能已经产生了免疫。
“那、那就好。”
白倦的眼前逐渐开始模糊,就算它用针刺自己,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姜引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
视野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一道白影闪过,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白倦下意识咽了下去。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休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