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这大夫你是从何请来的?”谢宛清浅笑一声,然后又道:“他唱起戏来,真是比那戏班子的人还要逼真啊!”
大夫听见谢宛清这讽刺之语,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
再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想到这里可不是他那医馆,处处受制于人,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谢思宜也看出了大夫的情绪,她起身,走到大堂中间,福身后对老夫人说道:“祖母,真相如何,想来您已经明白了。孙女儿相信祖母,一定会还给孙女儿一个公道的!”
说着,便又将视线投向谢宛清。
只随意看了一眼,眼里无波无澜,对比谢宛清的强装镇定,谢思宜可是比她要镇定多了。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那手镯,或许大部分人认不出来,但赵姨娘认得啊!
她让丫鬟去将手镯拿过来,丫鬟到了那药童旁,刚准备问那药童拿手镯时,药童却将手镯快速收了起来。
丫鬟又看向大夫,大夫则是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见赵姨娘这般举动,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底。
她朝大夫点头,药童这才把那手镯再次拿出来。
丫鬟拿了手镯,便走向赵姨娘,在经过谢宛清的位置时,受到了谢宛清眼神的暗示。
可这丫鬟忠于赵姨娘,且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也不可能如谢宛清的愿,将这手镯给摔碎了。
当她把手镯送到赵姨娘的面前,赵姨娘拿过手镯,仔细看了好些时辰。
最后,赵姨娘自己站了起来。
拿着那手镯,走到谢思宜的身边,朝老夫人看着。
老夫人很快便清楚赵姨娘眼底的意思,遣散了伺候的下人和那些个证人。
只留下了几个媳妇和谢思宜、谢宛清两个姑娘。
等无关人员都退下后,赵姨娘才对着老夫人的方向,径直跪了下去。
“老夫人。”一声称呼,一是尊重,二也是自责和悔恨。
老夫人轻叹一声,无奈地看着:“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姨娘看着她,说道:“求老夫人看在我入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准许我带着清儿去庄子上,永不回京!”
此言一出,不仅是老夫人,在场所有人都被赵姨娘给震惊住了。
特别是谢宛清,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赵姨娘,碍于现在的情形而无法问出口,可她的眼里,尽是失望,甚至于还有些绝望!
永不回京是什么?
是将她的前程悉数斩断,是让她所有的付出都付诸流水。
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疼爱她的姨娘吗?
她,不是她的亲娘吗?为何说的这话,做的这事,没有一件是在维护她的。
“赵姨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老夫人说着,又看了看赵姨娘身旁站着的谢思宜,“谢宛清做的事,你又何必替她承担呢?”
谢思宜与老夫人的眼神对视上,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蹲下身将赵姨娘扶了起来,然后对她说道:“姨娘,您若是真为三姐姐好,就不要做这些事情。您到底也是侯府的姨娘,若真是去了庄子里,外头的人该怎么想?
再者,去庄子里散心修养也可,为何要永不回京呢?”
“且不论以后,就说最近的事,三姐姐若想再寻得如意郎君,总是要自己亲自看看的。”谢思宜说这些的目的也只是希望赵姨娘留下,至于谢宛清,她自然是希望她走得越远越好的!
不过赵姨娘心意已决,无论谢思宜说得再多,她也不为所动。
“五姑娘,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此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赵姨娘说着,便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清儿是我的女儿,她变成如今这样,都是我教女无方,我该同她一起去庄子上。
从此以后,我会严加管教她,还希望老夫人同意我这个请求?”
她的态度坚决,老夫人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看着谢宛清,老夫人又是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只见她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盯着赵姨娘,眼里的绝望很是明显。
她没看到老夫人的表情,也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只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亲娘。
听着她说完了那般“绝情”的话,那般无法挽回的决定。
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哭泣着问赵姨娘:“您为何,为何要将我的前途毁尽,您是我的生身母亲啊!”
“清儿。”赵姨娘转过身看着谢宛清,眼里的心疼和愧疚掩藏不了,但她却没有因为谢宛清的这句话而去推翻自己之前的决定。
老夫人也看着谢宛清,见她还是这般,便直接说道:“赵姨娘,十日后,你带着她去到荆州的那处宅子里。两年内不许回京,你以后若想回,便回来吧!”
老夫人这句话就如同判了死刑一般,荆州不差,老夫人也说的是宅子而非庄子,待遇比赵姨娘自己提及的好多了。可在谢宛清听来,这不过是老夫人不想委屈了赵姨娘罢了。
不惹是生非,懂得避锋芒藏其锐的人,谁又会讨厌呢?
谢宛清看着老夫人,委屈的抿唇,抓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可是最后,却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她不傻,老夫人做出这些决定,已经是估计了赵姨娘,若她再敢反驳违背,只怕去的就不是荆州的宅子,而是什么不知名地方的庄子了!
不过当下不反驳就不代表她能够轻易便接受了这个处罚。
她不服!
……
几日后,不予交给了谢思宜一封信。
她拆开来,一眼便看出,这是萧珩的字迹。
这封信,是他亲笔写下。
将这信中内容看完,谢思宜皱起了眉,久久没能散去。
信中萧珩只讲了一个人,一件事!
他所提到的那个人,的确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人拥有滔天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他竟然愿意掺和进侯府的事情中来。
她不知道,谢宛清究竟是用了什么东西和他交换,才让他帮她。
谢思宜攥紧了信,沉默许久,又走到烛火旁,将信烧毁,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