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先进集体本来应该授予二郎村生产大队,因为他们是唯一一个超额完成上交公粮任务的生产大队,但是……”
杨支前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小时,最后略带一丝惋惜的提到了二郎村生产大队,
王健伟和庄超英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沉痛的说道:“都是我们工作不足……”
“你们别着急,先坐下,听我慢慢讲,”
杨支前语气很平静,抬手示意一下,让他们两个先坐下听讲。
接着严肃说道:“但是,二郎村生产大队是用了‘以药补粮’才超额完成任务的,如果去掉这一点,那粮食生产还是不够的,这是第一。第二,二郎村在前些天连续发生了多起恶性事件,不仅在整个沂北公社,就连附近的兄弟公社,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按照正常来讲,是一定要对二郎村大队进行严厉处罚的……”
“刷……”
整个会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健伟和庄超英的身上,目光中有戏谑,有好笑,还有一些幸灾乐祸,
前些天在二郎村发生的半夜喇叭惊魂、处女冒充孕妇、奶奶替孙子收彩礼等事件,早已随风洒满了整个公社五十多个村子,
大冬天的,山里人闲的没事,不嚼嚼舌根还能干啥?
短短几天就把这些传的沸沸扬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健伟和庄超英都深深的低下头,几乎无地自容。
“但是,二郎村却又偏偏出了一位英才,不仅替二郎村大队完成了上交公粮任务,还为沂北公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杨支前的声音陡然拔高:“所以,经公社党委研究决定,二郎村生产大队功过相抵,不奖励也不处罚,你们可有意见?”
最后一句自然是指向王健伟和庄超英。
两人急忙同时站起来,低着头连连说道:“没意见没意见,我们坚决拥护公社党委的决定,坚决改正错误……”
“好了,你们表个态就行,坐下吧。”
杨支前继续说道:“所以,今年就取消集体表彰了,只对个人进行隆重表彰,他就是……方信!”
“哗……”
会场中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方信是谁?哪位三头六臂的大神?”
“好像听说,二郎村那些蹊跷事都跟他有关系?”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扛炸药包炸地堡了还是堵抢眼了?”
方信平时过于低调,除了供销社、杨支前、刘良才等几位公社主要领导之外,他每天抓捕十足全蝎的事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大家对他的印象也十分模糊,最多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发现何首乌之王的事情可能与方信有关系,
不过人民日报和省报都没有提及方信的名字,只是对沂北公社大加宣传了一阵子,
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方信,方信在这事又到底做了什么贡献,大家谁也不清楚。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先不要喧哗……”
杨支前双手高举压下声浪,大声说道:“看来大家都对方信同志还不了解,那么现在我就为大家介绍一下方信同志的事迹,为公社竖立一个光辉的榜样……”
“不要说了!”
杨支前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同时响起两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杨支前一怔,先看看坐在门口角落的方信,
方信满脸苦笑的连连摆手,看样子他非常不愿意如此高调张扬,
杨支前对此不置可否,再转头看看自己的右边,另一个发出声音的位置,
皱眉问道:“刘副书记,你什么意思?”
刘良才阴沉着脸,冷漠的说道:“方信在公社大会就敢随意殴打干部,破坏稳定团结的大局!而且听说二郎村发生的恶性事件都跟他有关系!这种人判刑都够了!怎么还能表彰当模范?杨主任你是不是被他蒙蔽了?”
“方信对公社做出的贡献,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刘副书记,我看是你个人对方信有偏见吧?”
杨支前生气的说道。
“哗……”
看到两位公社主要领导竟然在大会上公然争论起来,下面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笑话!我这是一心为公!杨主任你是不是对方信太偏心了?”
刘良才提高声调:“不信你问问,就在你回来之前,方信是不是在这里动手殴打了大朗村的李钢同志?”
下面的李钢立刻站起来,用手指指自己脸上的乌青,再愤怒的指着方信大声说道:“没错!就是方信殴打我!我要求公社领导为我主持公道!”
“方信,这件事你怎么说?”
杨支前紧皱眉头看向方信。
方信不紧不慢的:“事出有因,这位李钢同志为了给儿子出气,先出口辱骂再动手打我的,我是被迫自卫,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杨支前目光一闪,接着看向范家胜:“你查过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范家胜凑近杨支前,低声说道:“查清楚了,的确是李钢先动手,方信没有撒谎。”
“乱弹琴!你作为大队书记,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杨支前直接发火了,一拍桌子:“李钢!你马上给方信同志赔礼道歉,回去以后再写份检查!要是写不好,你这个大队书记就别当了!”
“这,这……”
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被公然训斥,李钢脸上阵青阵白,感到实在丢尽了面子。
磨蹭了好一会,终于一咬牙,低沉的说了一声:“方信,对不起了。”
“好,我接受。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方信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