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看着楚音，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今日是妹妹和夫君的大喜之日，姐姐若能留下观礼，妹妹定当感激不尽！”
这番做作至极的表演，配上她那身刺目的大红嫁衣和刻意放低的姿态，显得格外虚伪和令人作呕。
墨羽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只是看着楚音，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音音，留下吧。”
楚音的目光缓缓扫过墨羽那带着强硬的复杂眼神，又落在南沐锦那虚伪做作、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得意和恶毒光芒的脸上。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和……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好。”
楚音的声音清冽如冰珠落地，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情绪，“既然墨大人和墨夫人盛情相邀，又有同门师兄远道而来……楚音，恭敬不如从命。”
她微微颔首，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在答应一件再寻常不过的邀约：“烦请墨夫人安排个位置，楚音……定当好好‘观礼’。”
“观礼”二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意味。
南沐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随即又迅速绽放得更加灿烂，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太好了！姐姐能留下，妹妹真是太高兴了！秦嬷嬷，快！给封少夫人安排一个最好的位置！要最显眼的！好让姐姐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特意强调了“清清楚楚”四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恶意。
很快，楚音一行人被引到了正厅前方，一个距离新人拜堂高台极近、视野极佳的位置。
这个位置极其显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能轻易扫到她们。
南沐锦在宫女的搀扶下重新盖好盖头，与墨羽并肩而立。
隔着红纱，她仿佛都能感受到楚音那平静目光的注视，这让她内心充满了扭曲的快感！她要让楚音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是如何风光大嫁，如何成为墨羽名正言顺的妻子！
鼓乐声再次响起，礼官高亢的唱喏声回荡在正厅：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墨羽和南沐锦在礼官的指引下，缓缓转身，对着天地牌位躬身下拜。
南沐锦拜得格外虔诚用力，仿佛要将这份“荣耀”深深烙印。墨羽的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二拜高堂——！”
因她是以侍香女妙心的身份嫁给墨宇，而不是以南沐锦或者楚蔓蔓的身份出嫁，镇南王夫妻总不能居于高堂之位，而墨宇又是个孤儿，所以，高堂之位空悬
两人依旧对着空位下拜。
墨羽低垂着眼眸，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似乎淡了几分。南沐锦则微微侧头，仿佛在向楚音的方向展示她此刻的“幸福”。
“夫妻对拜——！”
当礼官喊出这一句时，整个正厅的气氛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南沐锦却迫不及待地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急切的、宣告胜利的姿态，对着墨羽的方向，深深弯下了腰！
墨羽看着眼前那刺目的红盖头，感受着周围无数道目光的聚焦，最终也只能僵硬地、缓缓地……弯下了腰。
两顶大红喜冠，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靠近，最终……交叠在一起。
“礼成——！送入洞房——！”
礼官高亢的声音响彻正厅，宣告着这场盛大婚典的最终完成。
宾客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恭贺声。
南沐锦在宫女的搀扶下，挺直腰背，如同骄傲的孔雀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被簇拥着走向内院。转身的瞬间，她仿佛还刻意朝楚音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盖头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偿所愿的、恶毒而满足的弧度。
墨羽站在原地，看着南沐锦离去的背影，又下意识地看向楚音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和略带遗憾的抱怨声从正厅门口传来：
“哎呀！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吉时啊！”
“是啊！都怪路上耽搁了！连新娘子盖头都没瞧见！”
“墨师弟！恭喜恭喜啊！百年好合！”
只见几个穿戴各异、风尘仆仆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憨厚，正是墨门大师兄青岩；他身旁一人身形瘦削，眼神锐利如鹰，是擅长机关暗器的玄铁；
后面还跟着几位同样气质不凡、带着江湖气息的男子，正是墨羽邀请的其他几位墨门师兄弟。
他们显然刚赶到不久，错过了拜堂的吉时，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和些许遗憾，但看到身着喜服的墨羽，还是立刻围了上去，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纷纷拱手道贺。
“大师兄！玄铁师兄！诸位师兄！”
墨羽看到他们，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终于多了几分真切的热度，连忙迎了上去，“诸位师兄能来，师弟感激不尽！路上辛苦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青岩大笑着拍了拍墨羽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墨羽身形都晃了晃，“你小子，不声不响就娶了太后赐婚的侍香女，真是出息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塞给墨羽，“喏，这是师父他老人家托我带来的贺礼，一套他珍藏多年的古机关图谱！还有我们几个凑份子打的‘百炼精钢’锁子甲，给弟妹防身！”
玄铁也递上一个精巧的木盒，声音沉稳：“师弟，恭喜。这是我在南疆偶然所得的一块‘寒铁陨星’，打造兵刃的上佳材料，聊表心意。”
其他几位师兄弟也纷纷送上贺礼，有罕见的矿石，有精巧的机关模型，都是些对墨羽来说极为实用的东西，价值不菲，足见同门情谊。
墨羽接过礼物，连声道谢：“多谢诸位师兄！厚礼愧不敢当！”
“哈哈，应该的！”青岩爽朗大笑，目光随意扫过周围，当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道正准备离去的、一身素净月白宫装的清冷身影上时，笑声猛地顿住！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那是……”青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指下意识地指向楚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