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碌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额头上瞬间就见了红！
混合着地上的酒液和血污，一片狼藉！
哪里还有绿荫云家大管家的半点体面？
只剩下最卑微的求生本能！
林星云静静地看着地上如同蛆虫般磕头求饶的云禄。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仿佛在看一出无聊的闹剧。
林星云的目光，越过抖成一团的云禄，落在了包厢门口。
那扇被暴力踹开、歪斜在一边的紫檀木雕花大门。
门板裂开了几道狰狞的口子。
林星云微微摇了摇头。
似乎对这破坏有些惋惜。
然后。
林星云的目光重新落回云禄身上。
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门坏了。”
云禄磕头的动作猛地一僵！
脑子一片空白！
门？
坏了？
什么意思？！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管他什么意思！
认错！赔！倾家荡产也要赔！
“赔！大人！小的赔！小的倾家荡产也赔！云锦楼所有的损失！小的十倍！不！百倍赔偿！”
云禄的头磕得更响了，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
林星云似乎对云禄的懂事还算满意。
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
落在云禄耳中，简直如同天籁！
有门！
这位煞星似乎……不打算立刻弄死自己？
云禄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然而！
林星云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再次打入万丈冰窟！
“还有……”
林星云的声音顿了顿。
目光扫过地上那四具尸体和一片狼藉。
最后，落回到自己面前那盅早已凉透、油脂都微微凝固的佛跳墙上。
林星云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比刚才皱得更紧！
仿佛这凉掉的顶级美食，才是此刻最让他不快的事情！
林星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雅兴后的、明显的不悦。
“我四嫂请我吃的接风宴凉了。”
凉了！
又是凉了！
云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一股比刚才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淹没！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这位煞星！
根本不在乎他云禄的死活！
不在乎云家的权势！
甚至不在乎刚刚杀了四个人！
他在乎的！
是那碗该死的、凉掉的佛跳墙！
是这场被自己生生打断的接风宴！
这他妈是什么魔鬼逻辑？！
云禄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被这荒谬又恐怖的事实给撑爆了！
恐惧！
无边的恐惧再次将他吞噬！
比刚才更甚！
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的思维！
无法揣测他的意图！
未知！
才是最深的恐惧！
“大……大人！凉……凉了……小的……小的……”
云禄抖得话都说不完整了，舌头像是打了结。
“小的立刻！马上！让厨房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做！做最好的！做十盅！不！一百盅！保证让大人和姜宗师吃得热乎！”
云禄语无伦次，只想赶紧弥补这个天大的过错！
林星云看着云禄那副吓破胆的样子。
又看了看那盅彻底凉透的佛跳墙。
似乎觉得再重新做，也找不回最初的味道了。
兴致缺缺。
林星云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动作随意。
像是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滚吧。”
声音平淡。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
“带着你的人。”
“还有……”
林星云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和尸体。
“弄干净。”
“别脏了我四嫂的眼。”
滚吧！
这两个字！
此刻落在云禄耳中！
简直比仙乐还要动听一万倍！
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禄如蒙大赦！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涌遍全身！
他甚至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和裤裆的湿冷！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连滚带爬！
动作狼狈到了极点！
冲向门口！
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喊着：“是是是！大人！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保证弄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不留！”
“快！快进来！把这里清理干净！把……把尸体拖走！快！”
云禄对着门外吓傻了、根本不敢靠近的服务员和保安疯狂嘶吼！
自己则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
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魔窟！
逃离那个坐在主位上、如同深渊般可怕的年轻人！
姜火舞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般逃走的云禄！
看着一群服务员战战兢兢、脸色惨白地冲进来。
手脚麻利又惶恐地清理着地上的血污、酒渍和尸体！
这一切！
都因为林星云轻飘飘的几句话！
姜火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她猛地转头！
看向重新坐回位置、似乎对眼前混乱视若无睹的林星云！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深深的敬畏！
林星云……
他到底……
经历了什么？！
变得如此……
深不可测？！
林星云似乎察觉到了姜火舞复杂的目光。
终于转过头。
看向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恍惚的四嫂。
林星云脸上那层冰冷漠然的神色。
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抹温和地、带着点安抚意味的浅浅笑意。
林星云拿起桌上干净的湿毛巾，仔细擦了擦手。
然后。
林星云拿起旁边另一双没用过的银筷。
夹起一块刚才他称赞过的、金黄酥脆的炭烤小羊排。
放到了姜火舞面前那只几乎空着的骨瓷小碟里。
动作自然。
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心。
与此同时。
林星云的声音低沉温和。
仿佛刚才那血腥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四嫂，羊排还温着。”
“尝尝。”
姜火舞看着碟子里那块滋滋冒着油泡、香气扑鼻的小羊排。
又看看林星云温和平静的脸。
再看看包厢里正在被迅速清理的狼藉……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猛地冲上鼻尖！
眼圈瞬间红了！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汹涌而出！
啪嗒！
啪嗒！
滴落在面前的骨瓷小碟里。
溅起微小的水花。
林星云没有劝。
只是安静地看着。
有时候，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