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今低头不语,只是脚步更快了些。
这个倔小孩,实在令赵元溪又心疼又无奈。
赵元溪被小心地放在了床榻上,军医后脚赶到。
老军医摸了一把赵元溪的脊椎骨,疼得她龇牙咧嘴,脸都白了几分。
赵元溪很后悔,如果她不去耍那个帅,现在她就还能又跑又跳,不至于躺在这里,哭爹喊娘的。
“臣会给太后开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只是若要完全痊愈,还需配合正骨推背的疗法——”老军医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说下去。
赵元溪反应过来,摆摆手道,“没关系,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奴婢也会。”
老军医连忙道,“那臣教女使手法,你按着这手法替太后娘娘按揉,明日臣再为太后娘娘请脉!”
长今的确会,老军医示范了一次,她便能直接上手。
赵元溪趴在床上,背后不轻不重的力气令疼得直抽气,双手紧扣在身下的被褥,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太后娘娘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赵元溪整个人瘫倒下来,扭头看着长今微红的双眼,扯着嘴角笑道,“没那么严重,军医不也说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太后娘娘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长今低声道。
“若是大王知晓了,那定也是要责罚奴婢们的,所以哪怕是为了我们,也请您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中了!”
长今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只能用这个方式逼迫太后娘娘听话。
“你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哪怕奴婢不说,李牧将军、蒙小将军,还有随行的那些宫人,他们也会让大王知晓的!”
赵元溪顿时感觉头疼,嬴政那狗脾气,还真有可能会迁怒其他人。
“知道了,我向你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她一只手撑起半个身子,另一只手举起两根手指边发誓。
长今手下的动作没停,手一按下去赵元溪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掏空,整个人瘫倒下去,埋在被窝里,却还倔强得伸出一根大拇指。
赵元溪怀疑长今这是在报复自己,但她没证据。
之后的几天,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没法四处跑了,连话本子都没有的看,赵元溪闲得都快长毛了!
“你真的不让我出去吗?”赵元溪可怜兮兮地看着长今。
“您伤还没好,军医说了,您得在床上静养。”
赵元溪倒想在床上静养,但她实在待不住,哪怕让她看看外面的人也行啊!
躺床上静养真的就只是躺床上静养,她已经把床榻边刻了多少花纹来来去去数了好几遍,连头顶上的帷幔有几个褶子都被她数得一清二楚,那香炉冒出的烟如何产生,又如何消散在空气中,轨迹她已经能直接画出来。
再不让她出去看看太阳,她感觉自己要长蘑菇了。
“大王又派人送了书信回来,您可要看看!”
“看看看!”赵元溪迫不及待地从长今手里接过那封书信,跟着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卷丝帛。
她觉得有些奇怪,自从雍纸送到了秦王宫,平日里他们互通书信便没有用丝帛传消息,怎么这次突然正经起来了。
打开那封折叠的书信,赵元溪这才明白了缘由。
这丝帛并非是给她的,而是给李牧和蒙恬的诏书,是关于组建护卫队的诏书。
嬴政没有同意她组建女兵的要求,赵元溪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此事可能会涉及到秦国的官吏组成,不过他这么果断地拒绝,还是让赵元溪忍不住骂了几句,“老古板!一群老古板!”
可当看到那些许诺的赏赐,她又哼哼唧唧地道,“算他们还要脸!”
虽说没有赐予爵位,但有实打实的土地和钱财也算不错。
现在秦国的军功爵制度的弊端还没有显现,但赵元溪却知道,这些低等级的爵位将来会大幅度贬值,但凡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个个身上都有军功,他们爵位的确有了,到时候那些赏赐却不一定能兑现了。
赵元溪将信收了起来,看着忙碌的长今,突然问道,“长今,你想不想当女将军?”
长今手一抖,手里的茶壶差点摔在了地上,还好她反应够快,垂着眸道,“奴婢只想跟在太后身边。”
“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长今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岁,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她满腹才华,能文能武,不该在她身边埋没。
“伺候您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长今皱眉,满脸地不同意。
赵元溪只能作投降状,笑着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走得更远一些。”
她又晃了晃手里的那卷绢帛,“你可知这是什么?大王同意在云中郡组建护卫队,虽然不归属于秦军,但能靠自己获得军功赏赐。”
别人或许得不到官职,但长今绝对可以,哪怕现在的制度不行,赵元溪也能把她举荐上去。
长今握紧了拳头,固执地道,“太后是对奴婢厌烦了吗?是因为奴婢这些天一直掬着您?”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对你厌烦呢?”赵元溪瞪大眼睛,连忙解释,“你若是愿意待在我身边,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世间除了我需要你,还有许多人需要你。”
正如当初赵元溪设想的那样,这个时代需要榜样,尤其是女子,在各方各面都需要有人做先行者。
自古以来,女将军并非没有,但这个时代缺一个像长今这样的女将军。
长今皱眉,“太后娘娘是想让奴婢带领这支护卫队?可奴婢的责任是保护您!”
她不关心其他人,那些平民于她而言不过是群陌生人,太后若想保护他们,她可以奉陪,但她做不到离开太后去保护那些人。
没有人比太后更重要,哪怕是大王!
赵元溪见她眉目坚定,心中不由一软,“我没有说你当了护卫队队长就不能保护我了,平日里你还是可以继续保护我的。”
长今叹了口气,“太后娘娘,奴婢不是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