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娥死死抱住猪刚鬣的腰,头伏在他后背上,哽咽着说:“元帅,你终于肯现身了。我找了你几百年,可始终没有你的消息,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何,为何躲着不见我?”
“我……”猪刚鬣心中苦楚,却无法对妙娥言说。苦笑两声,安抚道:“妙娥你别怕,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会护你周全。”
太素发出两声傻笑:“嘿嘿……卵二姐,这就是你那老相好?”
“妖怪,休得多言。”猪刚鬣举起九齿钉耙,着头便打:“敢欺辱妙娥,我要你偿命。”
“元帅住手!”妙娥惊呼:“她不曾欺辱我。”
猪刚鬣气血上涌,兜头就是一耙,太素闪身避到一旁。九齿钉耙打空,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咯吱……”
孙悟空插好门闩,太素变作道姑,兄妹二人笑吟吟的看着猪刚鬣,直看得他后背发凉。
“你,你们到底是谁?”
“呆子,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孙悟空露出原型,点着猪刚鬣的鼻子说:“你可让我好找啊!”
“大圣?”猪刚鬣卸下心房,收起九齿钉耙,一把握住孙悟空的手,激动的说:“大圣,怎会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孙悟空拽着猪刚鬣向内室走去:“你这呆子好狠的心,妙娥待你一片赤诚,你怎躲着不见她?
走,我带你去换身衣服,趁着今日人多,你和妙娥将婚事办了。今后你们在云栈洞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
妙娥喜极而泣,眉眼间的愁绪散了个干净。
“大圣且慢。”猪刚鬣不肯跟他走,急声说:“如今我不过是凡间野妖,还是丑陋的猪妖,怎配得上妙娥?”
妙娥追过来,急切的说:“你是猪妖,我是雀妖;你生的普通,我容貌平平,哪里不般配?”
“我……”猪刚鬣犹豫再三,把心一横,现出原形。
莲蓬吊搭嘴,獠牙似钢锉。耳如蒲扇,血盆大口。丑也就罢了,偏还生了一双杏核小眼,那模样又丑又凶。
太素倒吸一口凉气,他怎这般丑?
妙娥却不怕,抬手抚摸着猪刚鬣的脸颊,粗糙的毫毛扎得她手痛,可她仍旧不肯松手:“元帅,玉帝怎如此歹毒?害你投猪胎,又让你生的这般凶……”
“妙娥,手疼不疼?”猪刚鬣握住妙娥的手,捧起来吹了吹,心疼的说:“我这身毛糙的很,你只摸了一下,手就扎红了。我,我怎能……”
“实不相瞒,自我投成猪胎之后,每隔月余便会偷偷潜入福陵山,远远看你一眼。”猪刚鬣松开妙娥的手,背过身去失落的说:“我生成这副模样,怎敢见你?”
猪刚鬣做天蓬元帅时,模样生的不算俊俏,可也不丑。变成这副鬼模样,他揽镜自照都害怕,莫说旁人了。
“元帅,你可真傻。”妙娥轻笑两声,语调变得轻快:“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变心。
我若是看重皮囊的肤浅之人,未必会和你在一起。元帅莫要忘了,天兵天将那般多,比你英俊的人处处都是。”
“你莫要拿话哄我。”猪刚鬣扭扭捏捏,不敢抬头看妙娥,瓮声瓮气的说:“我貌丑如夜叉,刚落地时,那头母猪险些咬死我。”
他抬头悄悄瞥了妙娥一眼,似是观察她有何反应,随即又垂下眼眸。
“对着我这张脸,你半夜醒来恐怕会吓死。妙娥,你别等我了。”
“你若心里没有我,为何要赶过来?”妙娥痛彻心扉,这呆子到底要躲到何时?
“我听旁人说,是妖皇逼你嫁给他,我担心,这才……”
“你若对我无意,今日就不该来。”妙娥厉声喊道:“我爱的是那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你这个瞻前顾后的懦夫。”
“妙娥,你别哭。”天蓬元帅手足无措,想帮她擦干眼泪,又怕自己皮糙肉厚,伤了妙娥。
“二位别吵了。”孙悟空将二人分开,沉声说:“天蓬元帅,你若对妙娥无意,不如我做主,为她寻个夫家,你说如何?”
“这……”
猪刚鬣心如刀绞,却不敢表露出来。从前他是天蓬元帅,妙娥跟着他从未受过委屈;可眼下他这样子,妙娥跟着他有无尽的苦头吃。
“天蓬元帅,你若敢答应,我便一头撞死在九齿钉耙上。”妙娥指着猪刚鬣骂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嫌贫爱富,只能共富贵,不能陪你吃苦的女子吗?”
“妙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猪刚鬣急忙解释:“只是我这副鬼样子,我连以真面目示人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怕!”妙娥语气坚定:“我若是怕,就不会陪你跳斩仙台。”
“你们吵什么?”太素翻了个白眼,戳着猪刚鬣的脑袋说:“你这猪脑子成日合计什么呢?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傻了不成?”
太素伸出五根手指头,掰着手指头说:“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你们足足浪费了三百年的时光,难道还要继续蹉跎下去不成?”
“仙姑你不懂,玉帝不会放过我,就算我和妙娥在一起,最多也只能相守二百年。”
妙娥擦干眼泪,哽咽着说:“二百年就二百年,哪怕只能守着你一天,我也高兴。”
“你听听,你忍心拒绝她吗?”太素劝道:“天蓬元帅,能遇到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你若往外推,岂不是辜负了妙娥?”
猪刚鬣犹豫不决,理智告诉他:和妙娥在一起,就是在害他。
可情感告诉他:你心爱的姑娘在哭,你快哄哄她呀!
犹豫再三,终究是情感占了上风。猪刚鬣垂眸看着妙娥的眼睛,柔声说:“妙娥,若是哪日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我自己走。”
“呆子,我怎会不喜欢你?”妙娥拭去眼泪,笑着说:“呆子你何时娶我?”
孙悟空凑过来,笑着说:“今日是黄道吉日,我看你们俩今日便成亲吧!”
“白骨。”太素打开门,将白骨唤进来,吩咐道:“新娘子的妆哭花了,你带她重新梳洗打扮。”
“是。”
“崩将军,告诉兄弟们新郎官到了。赶紧操办起来,莫要误了吉时。”
“我家元帅回来了?”道音闻言急匆匆跑过来,高声喊道:“元帅……”
猪刚鬣抬脚迈过门槛,看到道音先是一愣,而后问道:“道音,你不在天庭好好待着,跑到凡间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