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连忙表态。
“大少夫人!奴婢一直是站您这边的!都是刘嬷嬷贪财,这些事都和我没有关系啊!”
林萱嗤笑一声。
“你是真当本夫人不知道,负责给伯府送菜的,一直都是你夫家的二叔吗?这些日子其他人没有半点荤腥,我看王嬷嬷倒是吃得脑满肠肥。”
王嬷嬷当即就开始磕头。
“大少夫人明鉴啊!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林萱拿出其他的纸,晃了晃。
“二月初二起,厨房采买银子减半,王嬷嬷让夫家二叔只送平日一半的菜,缺的便用烂叶子代替。”
“二月初七,王嬷嬷故意让夫家二叔送来几只死鸡,做成菜给伯爷及二爷送去。”
“二月初十,王嬷嬷变本加厉,让夫家二叔用前年的陈米来换走府中的新米。”
“二月十一,府中下人反应饭菜越来越差,半点荤腥都无,米也是陈米。王嬷嬷推脱,全是夫人克扣了厨房银子,但自己顿顿躲起来,和府中几名管事、账房,一起吃香喝辣。”
“昨日,王嬷嬷与刘嬷嬷商量,用一成银子,买来臭鱼烂虾,让夫家二叔送一车烂菜叶子,届时家宴什么都没得吃,大少夫人必会被夺了掌家权。”
王嬷嬷现在才知道怕。
当日林萱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有锦衣卫在时时刻刻监视着她们。
但她们想错了,林萱可不会让锦衣卫大材小用,去做这些事情。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越是底层不被看见的人,越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那些她们从来不在意的被欺压的人,才是她在府中的眼睛和耳朵。
“大少夫人奴婢错了!求您饶过奴婢吧!”
王嬷嬷和刘嬷嬷两人磕头磕得“砰砰”响。
众人恍然大悟,这是奴大欺主啊!
听说大少夫人在立什么新规矩,感情是这两名恶妇见大少夫人年轻,便想欺瞒于她,还将所有错则都推到大少夫人身上!
“大夫人,您说,是否要饶了这两个恶奴呢?”
林萱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陈如兰脸上。
陈如兰眸光冰冷。
这两个废物,看来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顺,把她们养废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林萱的话一递过来,陈如兰又恢复成原本慈和的样子。
“如今是萱儿掌家,一切萱儿自己做主便好。”
“如此刁奴,不知贪墨了伯府多少银子,该送官查办,大夫人觉得呢?”
林萱又反问道。
陈如兰一副不忍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家事,这送官,难免惹人笑话。”
“那不如追回全部银两,再发卖出去吧!我知道大夫人心善,但对待恶奴可不能姑息,不然每个下人都有样学样,伯府可就乱了!是吧,大夫人?”
不待陈如兰回答,林萱又面露难色。
“不过,这两个嬷嬷都是大夫人曾经的陪房,这,大夫人不舍得,也是人之常情……”
“大夫人!求求您!救救老奴啊!老奴伺候了您三十几年啊!您不能不管我啊!”
“是啊!大夫人!老奴这个岁数了!被发卖出去,焉能有个好啊!”
王嬷嬷、刘嬷嬷急忙朝陈如兰求情。
众人一时都惊讶地看着陈如兰。
如此恶奴,居然是大夫人的陪房?
那今日,究竟是奴大欺主,还是,受人指使……
陈如兰面色僵了一瞬,林萱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若开口留下这两人,众人肯定觉得就是她在故意纵容这两人给林萱找麻烦。
若同意林萱说的,便要交出卖身契,任由林萱处置。
这林萱,前段时间一直放着不处理,原来是在等时机,等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时机。
陈如兰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已经下了决定。
“我虽与你们主仆多年,但不想你们居然背着我做下如此多的错事!桂嬷嬷,去取二人的身契来。”
这意思,就是她也此事无关,并且放弃她们了。
但同时,也在说,只是拿了她们二人的身契,她们家人的,可还在她手上。
只是她怕是忘了,林萱可说了,要追回全部银两。
“大夫人果然深明大义。”
林萱浅笑着,说着深明大义,实则薄情寡义。
“那迟些我便派人去将这两名恶奴家的银子全部收缴上来,不够的,便用他们家人接下来的月银来抵吧。”
王嬷嬷和刘嬷嬷一时心如死灰,不止她们自己要被发卖,还要连累家人……
她们抬起头,看着陈如兰,眼中是最后的希冀。
陈如兰咬了咬后槽牙。
“这,连带家人,是不是罚得太重了?”
“她们贪墨的银子,家人不都用了吗?”
陈如兰无法拒绝,只能给王嬷嬷和刘嬷嬷递一个眼神,她会处理,便语带愧疚道。
“也怪我多年不管事,竟不知手底下的人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哪能怪到大夫人头上,原先不都是二夫人在掌家吗?是二夫人掌家不力!”
赵氏忙出来劝慰,她眼珠一转。
“大少夫人,想来今日这家宴怕是吃不上了吧!”
陈如兰心中的郁气总算消散了一丝。
起码,林萱这主持的第一顿家宴,是毁了。
看来她的后手也用不上了……
林萱无视她,朝众人微微行了个礼。
“家有恶奴,让诸位见笑了。”
她挥了挥手,让清露去传菜。
赵氏翻了个白眼,“看你能拿出什么来。”
不一会儿,一道道珍馐菜肴有序端上前,丫鬟们进退有度,为所有人斟上美酒。
陈如兰微微眯眸,这些人,全都不是她的人。
看来这林萱,是早就防着她了。
然后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和她对上视线。
小丫鬟手上拿着酒壶,轻轻朝陈如兰点了点头。
陈如兰唇边勾起一丝笑,放松了身体。
家宴上众人推杯换盏,频频过来和沈逸辰敬酒,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沈逸辰态度淡淡,只轻抿一小口。
沈逸之则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在同辈中谈笑风生。
别人恭喜他夫人有喜,即将生下伯府嫡长孙。
他也微笑面对,说一声同喜同喜,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白。
林梦月那个贱人怎么样都不肯说出奸夫究竟是谁。
呵,嫡长孙,一个野种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