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沈行渊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鹿闻笙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你看看这地方——”她扫视着四周漆黑的荒野，“从这里出去都要好一会儿，他又身中剧毒行动不便，等找到车把他弄到医院，怕是人都凉透了……”
沈行渊打断：“说重点。”
“那个……”江眠眼睛突然亮起来，贼兮兮地凑近，“我记得你洞天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有没有什么仙草灵植之类的？”
沈行渊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
江眠急道：“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货杀人都不眨眼，见死不救算什么？
眼见他转身要走，江眠一把拽住他袖子：“等等！我们忙活一下午，人都捞上来了，要是现在死了岂不是血亏？”
沈行渊脚步一顿，似乎觉得有理，便让狐童去洞天取一株玉髓草来。
江眠长舒一口气。
不多时，狐童从黑棺里钻出来，手里举着株晶莹剔透的小草——翡翠般的根茎，圆润如玉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微光。
江眠接过玉髓草，眼珠一转还是确认道：“直接吃？”
见沈行渊颔首，她立刻跑到鹿闻笙身旁：“快，把这个吃了。”
沈行渊也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抱臂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鹿闻笙将草放进口中，嚼碎了吞下。
鹿闻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原本黯淡的双眼也重新有了神采。
他震惊地看向江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灵草的效果简直匪夷所思！
刚嚼碎时，微甜的汁液便在口中化开，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滑入喉中。
更神奇的是，这药力仿佛不需要经过消化，一接触身体就自动融入血脉，如清泉般流向四肢百骸。
所到之处，疼痛消弭，疲惫尽散。
连手腕上狰狞的蜘蛛咬痕，都在众人注视下逐渐褪去青紫。
鹿闻笙活动了下手腕，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重置了一般，焕然一新。
一向冷淡的沈行渊难得主动开口：“好些了？”
鹿闻笙感激地点头，起身时已全然不见先前的虚弱。
他郑重地伸出手：“大恩不言谢。”
沈行渊垂眸看了眼那只手，没有握上去，而是面无表情道：“这株药草，三百两。”
“……”
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江眠扶额——大哥，我说“鹿闻笙死了我们血亏”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啊！
狐童捂着脸小声嘀咕：主上您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少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有何不可？
短暂的尴尬后，鹿闻笙收回手爽朗一笑，笑声中气十足，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
“没问题！这么好的药材，再贵也值。如果还有，我们尔雅集团愿意长期采购。”
“生意后面再谈吧，”江眠看了眼时间，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从昨天到现在，她睡了还不到五小时。
其他人自然是没意见的，正要离开，江眠“咦”了一声：“我的藤木箱呢？”
刚才场面混乱，江眠这才惊觉——她的藤木箱不见了！
那箱子里除了黄纸和朱砂墨以外，还有谢父的笔记、母亲和玄虚子的遗物以及小花！
“我、我得把箱子找回来……”她望着漆黑广阔的湖面，心中一阵绝望。
突然，脚踝传来冰凉的触感。
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金褐色的菜花蛇。
菜花蛇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她，蛇尾钩着一个藤木箱子。
察觉到她看来，小东西还得意地昂起头，吐了吐信子，尾巴松了箱子，跟小狗似地左右摇摆起来。
那细小的尾巴抽在金属的海盗船夹板上，跟铁棍似地敲得咚咚直响。
你谁啊？！
江眠赶紧退了两步，这条蛇的确和小花很像，但明显颜色艳丽了不少，体型也大了一圈，且不管那铁棍似的尾巴，谁家蛇脑袋上会长鸡冠？
还有它身侧那是什么？
翅膀？！
见江眠连连后退，菜花蛇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依不饶地又缠上她的脚踝。
那双豆豆眼滴溜溜直转，急得都快要说人话了。
“是你的蛇，”沈行渊看向江眠，“你是不是偷了本座的蛋？”
“……”
现场再次尴尬。
江眠扯着嘴角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答——这问题是这么问的吗？
不想跟某人掰扯蛋的问题，她拎起菜花蛇，仔细瞧了瞧——好好一条蛇，脑袋上长了戳鸡毛，七寸处还生出一对翅膀，此刻正扑棱扑棱地试图飞起来……
江眠头皮一阵发麻：还好自己没吃那枚蛋……
鹿闻笙看清小花后眼中亮起异色，惊喜道：“原来真有这条蛇！我还以为是濒死产生了幻觉。”
他回忆起方才坠落后的遭遇——
坍塌时他坠入地下，发现下方竟是四通八达的天然溶洞，汹涌的湖水将他卷入黑暗，虚弱的身体根本无力抵抗，只能随波逐流，在岩壁上撞得遍体鳞伤……
“就在我以为要死了的时候，它出现了，”鹿闻笙指向小花，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它用尾巴缠着我胳膊，在激流中把我拖到一处岩缝，那里水流相对平稳，还有空气层，它就这么托着我，靠着那点空隙撑了好一会儿，”鹿闻笙看向小花的神情越加惊叹，“后来也是它拖着我回到水面，找到了他。”鹿闻笙说着看向沈行渊。
江眠不可置信：“它能拖得动你？”
鹿闻笙点头：“非常轻松。”
小花似乎知道鹿闻笙在替它邀功，开心地尾巴狂甩，在空气中抽出“啪啪”的鞭响。
江眠赶紧把它拿得远了些，生怕那铁棍似的尾巴抽到自己身上。
让菜花蛇又嘚瑟了一会儿，江眠查看了箱子里的东西，不知道小花是怎么做到的，但里面的东西确实没有湿也没有少。
又夸了小花一通，江眠承诺它回去奖励它一颗鸡蛋，便重新将它塞回藤木箱。
只是原本宽敞的箱子因为小花膨胀了一圈，现在显得有些拥挤。
……
另一边，医院。
江振业躺在病床上，脸色阴郁地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