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和黄大锤都是第一次坐火车,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上了车就一直左右打量。
“我听张管事说,他以前坐过火车,人可多可挤了,不过他坐是好多年前了,这会儿不一样了啊,真宽敞,还有这硬板床睡,一点不像他说的熬人。”黄大锤算起来,今年才十六周岁,在二十一世纪,还不算成年,在吉祥堂吃了段时间有油水的饭,白了不少,还长高了,性子也活泼了些。
黄婉贞‘嗯’了声,“这软铺的票要五十多大洋一张呢,张管事坐的应该是三等车厢的硬座,人多地方少,扒手也多,不适合咱们。”
黄大锤一听,一张票要五十多大洋,吓得立马闭了嘴,秀兰也缩了缩脖子,她知道出趟院门,必定要花不少钱,但没想到,去一趟上海,要花这么多钱。
三人坐了三天多的火车,第四天到了上海火车站。
这次黄婉贞有经验了,直接找了辆出租车,拉着三人就到了法租界瑞金路37号。
黄董氏正在家等着她呢,一见门口停了小汽车,忙操着小脚去开大门,一边走,还一边喊,“来了,来了!”陈寒风先她一步到门口,“太太,我来开吧,你退开些。”
黄婉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本要去后备箱拿行李箱,见到黄董氏走出来,忙吩咐黄大锤和秀兰,“去后备箱取行李。”
又冲着黄董氏摆手,“吃饭了没?”
黄董氏摇头,“等着你呢,玉丫做了你爱吃的煎牛肉。”
待黄婉贞付了车资,一行人才往里走。
别说,今儿人还挺多,凌雪竟然也在,她是黄婉贞招的那个高中生,会说洋文。
“怎么?今儿个吉祥堂关门了吗?你们怎么都没去上班?”
凌雪怕黄婉贞生气,连忙解释道,“黄总好,是林经理让我过来给您汇报工作的。”
黄婉贞摆摆手,“汇报工作不急,我这风尘仆仆的,得收拾收拾,你先回店里吧,等我收拾好了,过去。”
待凌雪走后,黄董氏忙不迭的让红英娘和红叶上菜,玉丫和海米吃的员工盒饭,跟黄婉贞打过招呼后,就回了二楼。
“我今儿个可是告了假的,不算是旷工。”黄董氏也解释了一句,虽然是自家闺女,但仔细算来,还是她的领导,要是误会了她对工作不认真,会影响她以后在公司里的发展。
“快尝尝,玉丫给你煎的牛肉,我跟她学会了,明天我给你煎。”黄董氏拿着筷子,给黄婉贞夹了一大块牛排,黄婉贞连忙端起盘子接了,“娘,您吃,我想吃什么,自个儿夹。”
黄董氏心疼的看她一眼,“瘦了,是不是太忙,没好好吃饭啊?”
黄婉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从练武后,吃的又多,这几个月不但没瘦,还胖了两斤。
黄婉贞吃完饭,洗了个澡,换了身西装,顾不上同黄董氏叙旧,带着陈寒风和黄大锤就去了劳神父路上的吉祥堂。
林则忻和凌雪,已经在一楼等着了,黄婉贞一进去,林则忻带头鼓起了掌,“黄总好,欢迎黄总视察工作。”
黄婉贞笑着同她和凌雪握手。
到了办公室,林则忻先汇报了最近的工作,黄婉贞又看了她递上来的报表,满意的点点头,“辛苦林经理。”
林则忻一笑,“都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听秀竹说,宋董事长和黄总在北京城那边不但有吉祥堂,还有一家卖成衣的铺子,叫‘华美服装’,多是卖的衬衣和毛衣等新式服装,这种衣服在上海最受欢迎,我想跟您申请些衣服,在咱们吉祥堂试试水。”
刚交了一份高分答卷的林则忻,自信满满的看着黄婉贞,岂料黄婉贞却摇了摇头,“两者的市场定位不一样,吉祥堂的市场是高端客户,如果卖‘华美服装’的货,会拉低它的档次,之前在北京我也犯过这样的错,流失了一部分高端客户,我们才另外创建了‘华美服装’。”
“之前我们在北京出的新衣服样式,都邮寄过来了,怎么?不够店里卖吗?”
林则忻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摇头道,“不是,是吉祥堂的东西有些贵,都跟上洋行的价格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我想找些便宜的货品卖。”
黄婉贞点点头,“咱们可以提高服务质量,不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嘛,咱们这是私人订制,先不说衣服样式,不但是国内最时兴的样子,还时时更新,就说玲珑阁里面的美容和化妆技术,都是别的店里没有的。”
“现在店里也有了些利润,咱们可以安排员工培训,提高服务质量,赢得高端客户更多的青睐。”
林则忻点点头。
聊完这个问题,黄婉贞又说到皮毛的事,“宋董事长将在北京吉祥堂上新一批裘皮大衣,林经理这边打不打算试着上皮草?”
林则忻迟疑的点了点头,“上海这边很流行毛披肩,可我也不敢保证吉祥堂卖的好,要是千里迢迢运过来,量少了,也不值当的。”
黄婉贞笑着点头,“林经理不用有这顾虑,我在上海找找货源,要是成本不是太大,可以就近采购,要是成本太大,我带过来几张皮子,先做成披肩,在店里卖卖,卖的好,我就让亲戚往南边送货的时候,给你夹带些皮毛,要是卖的不好,就算了。”
林则忻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想着真不愧是京城来的人物,两个小姑娘都有如此人脉。
勾花边儿的事,黄婉贞并未与林则忻说起,而是私下找了红英。
红英犹豫了会儿,说道,“教倒是没问题,我本来就拿着黄总的薪水,也不必说什么报酬的事,可我会的花样不多,要说这勾花边儿,还得找我大表姐,或者让我娘在姑苏给您找个专门勾花边儿卖钱的人。”
黄婉贞就知道找红英没错,从上次接触来看,红英是他们家这些人里,沟通最顺畅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