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机械厂,雷爱军、吴瑞泽、吴光辉、齐暖阳等一众厂领导站在厂门口,时不时的看向马路,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随着两辆轿车鱼贯驶入视野,几位厂领导瞬间挺直了腰背。
“欢迎欢迎,欢迎领导来厂里指导工作。”
刘副领导笑容和煦,和门口几位厂领导一一握了手,最后握着雷爱军的手说道:“老雷,咱们可别这么见外!这次来厂里就是来看看新研制出来的机床,走!有什么话进厂里慢慢说。”
一行人先去了新车间,看了机床运行的情况,以及查看了加工出来零配件的精度等等。
车间不是说话的地,太嘈杂。
等回到会议室坐下,刘副领导从助理手中接过牛皮文件袋,抽出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红头文件推到厂书记吴瑞泽的面前。
“这是工业部下的最新指示。你们自主研发改造的新型机床,不仅突破了技术瓶颈,更填补了国内相关领域的空白。部里决定,以这台机床为核心技术,在A市重新规划建设一座机床厂,把你们的创新成果转化成规模化生产力!”
他指尖轻点文件上的重点标注,眼中满是期许,“新厂建成后,将任命改造机床的功臣为副厂长,专攻技术这一块。唐琳同志人呢?”
等助理帮大家倒好茶,吴瑞泽将文件递给雷爱军,才说道:“唐琳同志目前没在厂里。”
“怎么回事?去哪儿?”刘副领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隔壁市有个三线重点建设项目,唐琳同志过去一线支援,她此去主要负责协助安装机组,待工作圆满完成,她就会回来。”
刘副领导点了点头,“还有电热水壶,下个月马上到广交会了,你们准备一下,若是订单量大,生产任务可能会移交到电器厂去。”
此话一出,厂领导脸上闪过纠结,他们到底是希望订单量大,还是不希望订单量过大?
一方面,订单量大意味着产品获得市场认可,能为厂里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提升声誉,能让工人有多活干、收入更稳定。
另一方面,如果订单量过大,厂里现有的产能可能无法满足生产需求,一旦生产任务移交到了电器厂,他们连汤都没得喝。
刘副领导似乎看出他们心中的纠结,笑道:“你们别多想,目前争取在广交会上多签订单,多捞外汇才是关键。”
几位厂领导点头,这话没法反驳。
从国外捞取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你们厂的机床应该都完成了更新迭代了吧?”
“各个车间的老旧机床基本替换掉了。现在接的生产任务基本可以按时完成。”
刘副领导笑呵呵地表扬他们在工作中的表现。
接下来刘副领导又了解了一些机械厂其他情况,一番勉励后,才带人离开。
......
洪婉玗敲了敲齐暖阳办公室的门,对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情的齐暖阳说道:“中午我准备回去陪老太太吃饭,你一起回去吗?”
齐暖阳闻声抬起头,语气带着歉意:“最近实在抽不开身,就不回去了。厂里食堂饭菜还不错,午休这点时间来回折腾太赶,你没必要来回跑。再说我妈在家,随便做点对付一餐就行。”
洪婉玗微微勾唇说道:“没关系,我在这边也呆不了多久了,眼看着马上要回去了,多陪陪老太太也好,既然你不回,那中午我一个人回去陪她。”
齐暖阳点点头,又埋头处理起桌上的文件。
洪婉玗垂眸偷瞄齐暖阳专注工作的侧颜,喉间泛起一丝酸涩。
齐老太太对于洪婉玗能回家陪她吃饭,眼角的褶皱里都盛满了欢喜,“哎哟,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洗洗手,我做的全是你爱吃的菜!”
洪婉玗望着桌上的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老太太眼角的鱼尾纹,心头稍暖。
她伸手夹了块排骨放进齐老太太的碗里,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就知道,您最盼着有人陪着吃饭。上午在厂里问暖阳要不要一起回来,他还说‘老太太在家随便对付一顿就行’。您瞧瞧,男人就是粗心,哪懂咱女人最在乎的是陪伴。”
齐老太太眼角笑出层层叠叠的褶子,“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女人啊,一辈子图的不就是个热热闹闹、有人作陪的日子,有人唠唠嗑心里才踏实。”
“说起来还是你贴心,比那粗心的臭小子强多了。”
“其实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马上要到回去的时间了,以后,您觉得孤独就让唐同志多陪陪您。”洪婉玗故意提起唐琳。
齐老太太夹排骨的动作微顿,“我听暖阳说,琳琳似乎出差了。她呀比男人还忙,哪有时间来陪我这个老太婆。”
将夹起的排骨放到对方碗里,“要我说,女人还是以家庭为主,男人为了事业在外拼搏,女人不输男人,那这个家不是要乱套了吗?”
洪婉玗认同地点点头,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暖阳哥就喜欢她那样的,倒是苦您和越越。您到老了还要为他操持这个家,越越也没妈妈关心。”
“谁说不是。”
两人越聊越投机,丝毫没觉得饭桌上的饭菜已凉了大半。
齐老太太想起什么,问道:“你来这边调研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的火车。”
“哎呀,这么快就要走,那今天晚上在家吃饭,家里有鱼干,是上次暖阳去河边钓回来的。”
洪婉玗没有拒绝。
齐老太太原本说洪婉玗快回去了,一家人陪她吃个饭。
结果,齐暖阳在外有应酬。
等应酬完被送回家,齐暖阳的脚步踉跄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哎呀,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齐老太太的惊呼,让在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洪婉玗走了出来。
齐暖阳扶着墙勉强站稳,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喉咙里翻涌着未消化的酒精。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含混不清的嘟囔。
齐老太太和洪婉玗一起将人扶回房间,只是还没走几步,齐暖阳全吐了出来,有少还溅在了洪嫁玗身上——就因为他身体重心压在她这边。
“哎呀,这臭小子作孽呀!”
两人只能将人往卫生间扶。
洪婉玗几欲作呕,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意直窜喉头。
她强忍着酸腐味扶着瘫坐在卫生间地上的齐暖阳,转头对门口脸色阴沉的齐老太太道:“这里味道难闻,您先去哄孩子睡觉,越越明早还得早起上学呢,这里交给我。”
齐老太太心里有片刻犹豫,但最后还是咬咬牙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