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桃微微侧眸,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大步走来,一边挥手一边咧嘴笑着,眼里还闪着可疑的泪光。
“白学长。”景桃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认出了来人,裴烬的表弟,白天。
白天风风火火地踢开一张空椅子坐下,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金智宁和何青。
他猛地将右手拍在桌上,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正死死钳着他的大拇指,蟹钳已经深深陷进肉里。
“快帮个忙!”白天疼得龇牙咧嘴,“这玩意儿夹着我半小时了!”
景桃挑眉,看着这个曾经在天台上对自己表白的白少爷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随手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盖。
“啪!”
一记精准的敲击,螃蟹应声松开钳子,掉在桌上仓皇逃窜。
“嘶~”白天捧着自己红肿的拇指,又是委屈又是感激地看向景桃,“还是你厉害...”
何青噗嗤一声笑出来,金智宁则高冷地翻了个白眼。
景桃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金智宁,何青,我和白天先走了。”
不等两人回应,她一把拎起白天的后衣领,拖着他往外走。
白天踉跄着倒退,起初还试图挣扎,发现徒劳后反倒笑出声:“景小姐,你这是要把我绑去哪儿?”
“手机。”景桃松开他,掌心向上。
白天古怪地看她一眼:“不是吧,你现在混这么惨?”他以为她只是来Y国度假,忍不住嘴欠,“我表哥真是厉害,连你这样的烈马都能驯服......”
景桃眯起眼:“怎么,你很羡慕?要不要也试试?”
白天立刻举手投降,乖乖递上手机。
景桃刚输入秦森的号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抽走了手机。
“不用打了。”
王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冽如雪松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白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王、王林?!”
电话那头,秦森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哪位?”
景桃咬住下唇,喉间发紧。
“滚你妈的!”秦森突然暴怒,显然把这通陌生来电当成了黄泉的骚扰,“再打过来老子——”
“嘟。”
王林挂断了电话。
夜风骤起,海浪拍岸声震耳欲聋。
白天僵在原地,看着王林指尖一碾,手机化作齑粉从指缝流泻而下。
“该回家了。”王林揽住景桃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沙滩上,白天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而王林的脚下,影子结了一层冷冽的霜花。
金智宁和何青走近时,王林正将景桃打横抱起。
金智宁沉默地冲王林点了点头,王林却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她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高冷。
何青则笑盈盈地上前,声音清脆:“学神,我和宁姐明早的飞机回国,你今晚有没有空…”
“没空。”王林淡淡打断,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景桃,“要造人。”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如雾气般消散在海风中,只留下何青僵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活像生吞了只苍蝇。
金智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何青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去:“宁姐!他、他怎么能这样!”
夜空中,隐约传来景桃的一声轻笑,很快被海浪声淹没。
酒店房间。
景桃觉得王林这人多少有点冷幽默在身上,刚才那句“造人”对着两个爱慕者说出口,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
王林感受到怀里人微微颤动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两小时后。
景桃身上覆着一层薄汗,刚想下床去浴室,就被王林一把扣住手腕:“等它扎根了再去。”
她挑眉笑了,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红晕:“王学神想要孩子的心思,可真是藏都不藏了?”
“你现在没修为。”王林坦然道,指尖抚过她平坦的小腹,“很适合。”
以往每次事后,她都会用灵力清理干净。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何况,这几日正是她的排卵期。
景桃被他逗乐了,难得没唱反调,懒洋洋地躺回去。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去买避孕药。
王林瞥她一眼:“你没钱。”
“你给我呀。”她笑得妩媚,指尖在他胸口画圈。
“不给。”王林捉住她作乱的手。
“为什么?”景桃撒娇似的推他。
王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笑:“给你钱打我儿子?”
景桃:“……”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冷面煞神不仅有点冷幽默,还幼稚得很。
“这么急着要孩子......”她勾着他下巴,“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王林轻咬她指尖:“皇位算什么?等回仙逆世界,整个仙罡都是他的。”
景桃一怔,随即失笑:“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开始替他打天下了?”
王林没回答,只是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旖旎。木婉温柔的声音传来:
“王林,景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门外,木婉的手无意识抚上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餐室。
景桃踏进去的时候,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王林与木婉分坐长桌两端,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天堑。木婉面前的餐盘几乎没动过,而王林手边的筷子整齐摆放,显然在等她。
“检查的怎么样?”景桃夹起一筷子清蒸鱼,随口问道。
木婉的假笑面具终于有了丝真实裂痕:“医生说...很健康。”
“那就好。”景桃瞥了眼王林,后者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冷漠得仿佛在听陌生人的产检报告。
木婉突然起身取来b超单:“王林,有些术语我看不懂...”
“找张虎。”王林头也不抬,舀了碗菌菇汤放在景桃手边。
活像孩子是张虎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木婉的指甲掐进报告单,“明明是你主动……”
“回房休息。”王林截住话头,眼底血色一闪而逝。藤利的供词在脑海回响,那些被强加的“天命姻缘”让他胸腔翻涌着暴戾。
木婉的泪珠砸在产检照片上:“我爱你有错吗?”
王林指尖一弹,禁言咒封住了她所有哭诉。转而用指腹擦去景桃唇边的汤渍:“再喝一碗?”
“解了吧。”景桃推开碗,“让她说。”
咒术消散的瞬间,木婉突然抓起餐刀抵住小腹:“既然你不要这个孩子...”
王林眼皮都没抬,刀锋瞬间锈蚀成渣。
“闹够了吗?”他终于看向木婉,声音轻得像叹息,“从你勾结黄泉杀朱莉那刻起,就该知道结局。”
木婉如遭雷击,产检单飘落在地。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惨白的脸。
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