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第三次倒酒时,瓶底已空。他借着酒劲将景桃搂进怀里:“大小姐,我比那煞星…”
“嘘。”景桃食指抵在他唇上,忽然笑得妖冶,“你们不一样。”
她起身时红裙掠过裴舟膝头,带起一阵带着酒香的风。篝火映照下,她走向西侧帐篷的背影如同浴火的凤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景桃却在距离帐篷三米处停住,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半块残缺的木雕。
她轻轻将它放在帐篷外的木桌上,转身时裙摆扫倒了桌上的煤油灯。
“轰!”
火焰窜起的刹那,帐篷帘子被风吹开一角。王林站在阴影里,眼底映着火光,手中还握着木婉的珍珠发饰。
景桃没有回头。她走回篝火旁,接过裴舟递来的外套裹紧自己:“睡觉。”
远处传来木婉的惊呼,接着是王林低沉的安抚。何青偷偷看去,只见那半块木雕在火中瞬间被点燃,而木桌上也适时多了个玉盒,里面静静躺着条黄梨木雕刻的崭新小蛇。
何青的瞳孔里映着那簇突然窜高的火焰。木雕小蛇在火中蜷曲、碳化,她分明看见木婉指尖那刻意的弧度,哪是什么不小心,分明是精心算计的失手。
“该还的还了。”
景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红裙掠过帐篷边的煤油灯,带起的气流让火苗猛地一颤。
何青张了张嘴,却见景桃已经钻进帐篷,拉链“唰”地合上,将一切窥探隔绝在外。
“哎哟!”
藤利抱着脚原地跳了两下,疼得龇牙咧嘴。
监视器里,十个嘉宾帐篷有四个已经熄灯,剩下柳诗诗他们的帐篷里倒是亮着光,
可镜头拍到的全是剪影,林浩在敷面膜,金智宁捧着保温杯发呆,活像部沉闷的文艺片。
篝火旁的监视器屏幕上,弹幕疯狂刷屏:
【这就结束了?】
【我要看修罗场啊啊啊】
【王林帐篷的剪影在动!】
藤利瘸着脚蹦到监视器前,差点把保温杯砸向屏幕:“把柳诗诗他们都给我薅出来!”
他指着那几个亮着灯的帐篷,“让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执行导演硬着头皮去敲门。柳诗诗探出头时还敷着面膜,郑珍直接装睡,只有耿直的张勇钻出帐篷,他手里还攥着张黄符,显然刚才在帐篷里搞封建迷信。
“景小姐他们...”
“管好你自己!”藤利把台本摔在他怀里,“去!问金智宁初恋是谁!”
帐篷区突然传来“刺啦”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王林的帐篷拉开条缝,木婉红着脸跑出来:“我、我们找点喝的...”她脖颈上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何青突然指着篝火惊呼:“木雕!”
那条被扔进火堆的小蛇竟完好无损,静静躺在灰烬里。王林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却被木婉拽着走向物资箱。
景桃的帐篷始终紧闭。但眼尖的观众发现,帐篷阴影里分明映出三个人的轮廓。
裴舟的领带挂在衣钩上晃悠,秦森的皮带丢在角落。
“还拍不拍了!”藤利踹翻折叠椅,突然对上西侧帐篷投来的视线。
王林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瓶矿泉水。
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银边,那眼神让藤利想起被狼盯上的猎物。
“播...播点花絮...”藤利结结巴巴地后退,不小心撞到烧烤架。
炭火溅到裤管时,他仿佛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就像那架坠毁的直升机。
营地突然陷入黑暗。
发电机不知被谁切断,只剩篝火还在苟延残喘。黑暗中传来木婉的惊叫,接着是柳诗诗面膜掉落的惨叫。
当备用电源终于启动时,监视器里出现诡异画面。
景桃的红裙掠过王林帐篷前,而帐篷的阴影里,分明有四个人的轮廓纠缠在一起。
弹幕炸了。
藤利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发直,好像吓傻了。
夜风卷起篝火的余烬,火星在景桃指间跳跃。她凝视着完好无损的木雕小蛇,这分明是蓝星天道最爱的把戏,像场荒诞的皮影戏。
“景小姐...”
木婉怯生生地站在王林身侧,指尖绞着衣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垂下眼睑,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掩去了眼底情绪。
景桃轻笑,指尖摩挲过蛇身。这木雕本该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如今却连一道裂痕都没有——果然是天道的手笔。
她忽然想起仙逆世界中,无聊之际,她也曾这样玩弄人心。
“景桃!”秦森踉跄着扑来,衬衫大敞,露出锁骨上新鲜的咬痕。
他醉醺醺地抓住她的手腕,“刚才帐篷里...有两个你...”说着打了个酒嗝,“穿蓝裙的那个...摸起来像具尸体...”
裴舟无声地站到景桃身侧。
他的西装外套还带着体温,裹住她裸露的肩膀。只有他知道,方才从指间消失的景桃有多么真实,她的颤抖,她的喘息,她情动时咬住他手指的力度。而后来出现的那个“景桃”,连脉搏都是冰冷的。
王林的视线如刀锋划过三人。
他忽然抬手,木婉立刻乖顺地偎进他怀里,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对着景桃勾起一抹笑,那是个胜利者的表情。
“回帐篷。”王林的声音比夜风还冷。他转身时,木雕小蛇在景桃掌心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松手。
“蓝星天道...”景桃对着虚空低语,忽然将小蛇抛向河面。可那蛇却在半空化作无数光点,如星子般重新坠回她掌心,拼凑成四个字:
【游戏继续】
篝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
帐篷上的剪影诡谲地变幻着——
裴舟的影子正俯身为景桃系手链,而秦森的剪影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最令人瞠目的是第三道影子,分明是景桃的轮廓,指尖却挑着秦森的下巴,将人按倒在睡袋上。
“这...”林浩的惊呼被柳诗诗一巴掌拍散在夜风里。她指节发白地攥着面膜边缘,声音发颤:“藤导,直播...”
藤利盯着监视器里重叠的身影,喉结滚动。那分明是四个人的动作,可帐篷里只有三个,多出来的那道影子,正抚摸着不存在的长发。
“收工!都散了!”他哑着嗓子吼道,手里的台本“啪”地掉进火堆。
张勇的黄符“噗”地自燃起来。
“打工人不容易。”梁朋伟拍拍金智宁的肩。后者保温杯里的枸杞茶早已凉透,水面倒映着东侧帐篷,那里裴舟正在给景桃梳头发,而秦森醉醺醺地枕在她腿上。
最正常的一幕,反倒最不正常。
金智宁突然拧紧杯盖:“我要申请工伤险。”
郑珍趁机拽走张勇最后一张符纸,两人逃也似地钻进帐篷。
其余人作鸟兽散,只剩下篝火旁几个空酒瓶,在月光下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而百米高的夜空中,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正透过云层,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