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的股份制改革中间闹了一点儿小波折,结果也如马建国所愿。
因为老三马晓秋的老婆比较小心眼儿,省吃俭用的钱不想都拿出来给厂子里,他只出了一万块钱,这一万块也就是百分之十的股份,老三媳妇还想多得,背着公公去缠磨婆婆,想借一万块钱入股,这样自己就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马婶儿明白,这个口子不能开,要是给老三开了,其他三个媳妇不会饶了他,家里的规矩一乱,或许这件事就黄了,于是就没有答应。
其实马婶儿有钱,她的这钱是留着心疼闺女的,知道一下子让加林拿出一万块钱不现实,养猪场开了不到一年,饲料猪仔的每天都要花钱。何况面粉厂还有二十万坐底,将来是四兄弟平分,晓秋现在股份就是少点,以后会多起来。
马婶儿把这个事情埋在心里,没有和丈夫提过。
经过一个月折腾,马晓春交过来三万,自己在厂里扣摸的有些钱,取出了两万。要好的几个朋友知道他有了男娃,这面粉厂大概率以后就是他当家,以后少不得沾他的光,纷纷伸出援手又借到他一万。
马晓夏交过来两万五,他去郭集粮店找到了“大金牙”郭银生,让他把拖欠的面粉款先预支了两万,又让崔喜荣去信用社取了五千,自己的老本基本没动。另外私房钱更不敢动,还得养活卢曼青母子。
马晓秋交过来一万五,见妈妈不松口,他找到老丈人家东挪西借凑了五千,亲戚知道他马家家大业大,生意一直红火,也没有什么顾虑。
马晓冬老实,把自己的存折留些零花钱,大头都取了出来,也就两万块钱。
玉芳走的时候,马婶儿已经偷偷把钱给了她,她心疼妈妈,只要了五千,她自己平时也攒下了一些钱,从高家林手里要了三千块钱,凑够了一万块,两口子抽空上交到了面粉厂财务账上,拥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现在儿子们的心都放在经营上了,厂子挣得越多,年底分得越多,也没有人动歪心思了。
马建国让高加林写了一个所谓的制度,凡是发现股东徇私舞弊,一经发现,股份收回,股本充公,并且不得在面粉厂或者以后马家的产业里任职。马建国是认真的,并且让他们都在上面签了字,盖了手印。
这个紧箍咒套在孩子们头上,他的心放到肚里。
那个丢在晓春门口的孩子没有人上门认领,带孩子去医院体检了一下,全部正常,马建国原本有点儿驼的腰,这次挺的更直了。
生活哪有风平浪静?关关难过关关过,过了娘子关,再过雁门关,后面还有嘉峪关。
他们马家下一步需要考虑的就是马晓夏的家庭稳定问题,这小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等到火烧起来的时候,“七仙女”卢曼青和晓夏媳妇喜荣要怎么安置?
听高加林说的那种情况,卢曼青也不是什么善茬,以后真是要闹起来,恐怕动静不小,他夜里想起这事只想逮着老二打一顿。
玉芳虽然不在面粉厂上班,可是股份还在,爸爸给她一个特殊权力,可以不定期来查账。嫂子们背后只撇嘴,对于老公公的做法意见很大,可是又不敢当面说什么。
在高加林家里,生活习惯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婆婆做饭不太讲究,炒菜是什么菜里都是八角、花椒、辣椒往里扔,让她嘴上都起了燎泡。
她对高加林抱怨,高加林知道自己家一直就是这种习惯,要是刚结婚就要求母亲这样那样,都是六七十的人,传出去怕人家说不孝顺。
为了婆媳之间和睦相处,碰到炒菜的时候,玉芳亲自动手,他主动打下手,该放什么就放什么。真是忙得顾不上,也将就着吃。
母亲见儿子婚后,开始对做饭感兴趣,逢人就夸自己媳妇能干。
马玉芳每天把厨房和家里收拾的干净透亮,引得村里的媳妇姑娘过来参观。
到了礼拜天,两口子一起去县城上课。上课的地点在工人文化宫,那里有专门的老师讲课。上完课,两个人一起去看场电影,或者去公园逛一逛,要不就去二爸家串门。
他们成为高家村人人羡慕的对象,都说他俩已经快成了半个城里人,就缺个城市户口。
两人中午去副食店买“贵妃饼”的时候,碰到了肉联厂的工会主席郑少甫,郑主席的儿子郑立新是采购科的科长,经常采购他的生猪。
为了表示感谢,高加林主动请郑少甫去郑小果的饭店吃饭,郑小杰把他们引进包间。郑主席是夏成涛的大舅哥,夏成涛去世前向他提出要他只要有机会就帮助高加林,这层关系加持下,郑少甫也没有把高加林当外人。
吃饭中间对高加林说了一件事,让他动动心思,看看敢不敢试一试。
原来表面繁荣的肉联厂不知道什么原因连年亏损,厂里开会想让厂里人承包,谁只要能扭亏为盈,能把工人工资发全,然后每年给厂里上交承包费,其它的钱只要有本事,全装进自己口袋就行。
郑主席想让儿子郑立新来干,儿子也有这个心思,可是光他一个人弄不成事儿,国企的员工很难管,去年有个常年泡病号的抱着敌敌畏,跑到厂长办公室要救济,不给救济就喝敌敌畏,把厂长原为民吓得两人绕着厂里跑。
还有个刺头儿,经常迟到早退,车间主任扣了他的工资,他一到吃饭点儿都跟着车间主任回家吃饭。最后车间主任一家三口光吃食堂就吃了半年。
“加林,我妹经常说你,人可靠,脑子灵活,办法多,还有文化知识,我就寻思着要是你来帮立新,这事儿有干头。”
对于突如其来的邀请,高加林看看马玉芳,马玉芳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如果帮着郑立新承包肉联厂,养猪场就顾不上了。精力放在这里,万一承包不好亏了钱,可不是一万两万能补住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