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族兽人国王江新时再度遭遇腹泻之苦,想必是贪食了过多哈密瓜,且未留意饮食之康健,故而招致此祸端。恰在此时,皇祖父江安无疾而终,江新时携王后及父亲江迎涵,前往祭奠这位先皇。待祭奠皇祖父之仪毕,众人移步内阁,与江迎涵及灵悦共商国事,并允灵悦参与决策之列。
“但愿史官勿以‘唯妇言是用’之辞载入史册,虽妇人参政不为时人所重,然吾偏行此特立独行之道。”江新时笑语盈盈。灵悦则投以白眼:“我看你只是嘴硬,心中不知多渴望我相助。”众人皆捧腹大笑。
随后,他们着手研讨国家当前面临的诸多棘手议题,诸如边境防御、农业发展等。灵悦提议于边境增设烽火台,以强化预警机制,同时激励百姓开垦荒地,兴修水利设施。江迎涵亦补充道,务必加强对军队之训练,提升士兵之作战能力。
江新时凝神聆听诸君之谏言,频频颔首应允。然突其腹中又起咕噜之声,尴尬之色溢于言表。“陛下,您还是先顾一下腹中之事吧。”灵悦戏谑道。江新时面红耳赤,匆匆退去。待其归来,众人复续前议,终定出一系列利国利民之策,拟逐步施行,满心期待国家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迈向更为繁荣昌盛之境。
正商议间,殿外忽闻马蹄声急,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疾步闯入,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狼族大军突袭边境,前锋已逼近黑石峡谷!”
内阁霎时一静。江新时指节叩在案上,沉声道:“烽火台可曾示警?”
“三座烽燧已燃,但狼族行动极快,恐不过三日便会压境!”信使嗓音沙哑。
灵悦倏然起身,衣袂翻飞如雁:“当务之急,需令边军死守峡谷隘口,再派轻骑沿洛河布防。”她指尖划过舆图,墨痕晕开一片山峦。
江迎涵须发微颤,却冷笑一声:“狼族擅野战,却拙于攻城。不妨坚壁清野,拖到雪季——”话音未落,江新时已掷下令牌:“传虎威营即刻开拔!再选一队使节……”他顿了顿,“要懂狼族古语的。”
殿外雷声隐隐,卷起漫天黄沙扑上窗棂。众人凝视着摇曳的烛火,仿佛看见烽烟已烧透半壁江山。
殿中烛火摇曳,映得众人面色阴晴不定。忽见老臣赵忠颤巍巍出列,苍声如裂帛:\"陛下!狼族素来背信弃义,三十年前先帝遣使和亲,结果使者头颅被悬于辕门——老臣只怕此番……\"
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袖中,袖口金线绣的忍冬纹簌簌发抖。
江新时指腹摩挲着青铜兽钮,冰凉的触感渗入骨髓。正要开口,却见灵悦已掀开珠帘上前。她耳畔明月珰划过一道银弧,声音清越似剑鸣:\"我去。\"
\"胡闹!\"江新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兵符跳起三寸,\"你当狼族大帐是御花园么?\"
灵悦忽然笑了。她解下腰间玉带钩,\"咔嗒\"一声按在案上:\"当年我祖父用这枚钩子从狼族单于手里换回三座城池——今日,我去讨个说法。\"
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她眉间刻下一道霜痕。江新时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少女握着染血的匕首,从狼群尸堆里扒出奄奄一息的自己。
\"……带影卫去。\"他终于嘶声道,\"若见狼烟为号,朕亲率玄甲军接应。\"
檐下铁马忽然叮咚作响,惊起一群寒鸦。灵悦猩红斗篷掠过丹墀时,远处第一缕烽烟正撕开黎明。
马蹄踏碎荒原的薄霜,灵悦的猩红斗篷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当她掀开狼族大帐的兽皮帘幕时,青铜火盆里爆出一串噼啪火星。
奥古列踞坐在白骨雕成的高座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人颅酒器。他灰褐色的独眼在阴影中泛着幽光:\"兔族的乳汁还没喝够?竟敢来狼窝里蹦跶。\"
灵悦解下佩剑掷于地上,剑鞘撞出金石之音:\"三年前这柄青霜剑斩落过雪原狼王的头颅——今日我来讨教,狼族的记性是不是比畜生还短?\"
帐内狼将们龇出森白獠牙,奥古列却突然大笑。他起身时,铁甲鳞片刮嚓声如百蛇吐信:\"小兔子牙尖嘴利。可惜……\"他猛踹翻案几,羊皮地图上陶碗炸裂,\"弱者的道理,只配写在箭矢上!\"
忽有斥候跌撞入帐,皮甲上还沾着带冰碴的血:\"大王!兔族玄甲军截了我们的粮道,东麓峡谷还出现了重弩车!\"
灵悦趁机踏前一步,月光从帐顶缝隙漏下,正好照在她半张脸上:\"现在,我们能谈谈当年用三百车铁器换来的《黑石盟约》了吗?\"她指尖轻抚过剑格上磨损的狼头纹,\"或者……再添一笔新账?\"
奥古列独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帐内温度仿佛骤降。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人颅酒器的边缘,发出令人不适的刮擦声。
\"盟约?\"他突然狞笑,声音如同砂石摩擦,\"那不过是强者给弱者的一块遮羞布。\"
灵悦的指尖悄悄抵住袖中暗藏的匕首,脸上却浮现出讥诮的笑意:\"狼族今日撕毁盟约,他日虎族、熊族效仿之时,不知首领还能否笑得出来?\"
帐内火盆突然爆出一串火星,映照出奥古列眉间跳动的青筋。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帐外传来战马惊慌的嘶鸣。一名满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大王!虎族...虎族已经攻占了我们的冬牧场!\"
奥古烈猛地站起,沉重的铁甲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他死死盯着灵悦,独眼中翻涌着杀意与不甘。
\"看来...\"灵悦缓缓解开斗篷系带,露出内衬上绣着的黑石图腾,\"今日我们倒是有共同的敌人了。\"
奥古列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帐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兔族女子!\"他一把抓起案上的骨杯砸得粉碎,\"传令下去,全军回防!\"
灵悦转身时,背后已沁出一片冷汗。她听见奥古列在身后阴沉地说道:\"告诉你们那个软弱的国王,下次见面,我要用他的头骨盛酒。\"
帐外的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灵悦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远处的天际线上,乌云正在积聚。
灵悦的骏马踏碎月色,疾驰回城。宫门前的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映出城楼上那个来回踱步的身影——江新时的锦袍下摆早已被夜露浸透。
\"虎族比我们想的更狡猾。\"灵悦解下沾满风尘的斗篷,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他们攻打狼族冬牧场,却刻意避开了粮仓。\"
江新时瞳孔微缩:\"这是要逼狼族来抢我们的秋粮?\"他忽然冷笑,\"好一招驱虎吞狼。\"
大殿内,烛火将争论的人影投在墙上,如同群兽相争。老将军主张联合狼族共抗虎族,户部尚书却拍案而起:\"与狼谋食?三十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最终决议在子夜敲定:
1. 派商队以贩卖盐铁为名,向狼族透露虎族真实的兵力部署
2. 在边境村落地下挖掘连弩暗道,表面却撤去明哨
3. 将国库三成存粮伪装成草料,分散藏于民间羊圈
城垛上,江新时为灵悦披上貂氅。她忽然指向天际:\"看,荧惑守心。\"
君王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血色星辰正逼近月轮。两人交握的掌心间,一枚虎符硌出深深的纹路。
远处山林间,受惊的夜枭成群掠起。而更远的黑暗里,新的狼烟正在凝聚。
朔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边境的第七日,狼烟终于变了方位。
\"报——!\"斥候滚鞍下马时,甲缝里还夹着未化的雪粒,\"狼族与虎族在断牙谷血战三日,但...\"他喉结滚动,\"有一支黑甲虎骑正沿着枯河道,直扑青槐村!\"
江新时手中的茶盏突然迸裂。滚烫的茶水在沙盘上蜿蜒成一条毒蛇般的痕迹,正好流过标记粮仓的朱砂点。
\"开闸。\"
随着君王一声令下,村口老槐树下的石磨突然翻转,三十架连弩从地底探出寒光。当虎族铁骑踏过结冰的溪面时,第一波箭雨恰好撕开了黎明。
与此同时,混在狼族军中的兔族商队,正\"不慎\"遗落几卷虎族布防图。狼族大祭司捡起染血的羊皮卷时,手都在发抖:\"原来虎族右翼全是草人!\"
战局逆转的消息与初雪同时抵达王城。江新时摩挲着灵悦带来的熊族箭囊——那是三个月前狩猎时的战利品——突然轻笑:\"把这些送到虎族俘虏营去,记得让箭头沾点熊油。\"
当夜,虎族大营炸营。逃兵们疯传着\"熊族重弩已到百里外\",却没人发现,那些插在营帐上的箭矢,尾羽都刻着兔族的暗记。
硝烟散尽那日,奥古列派使者送来一柄断剑。剑柄上缠着的,正是当年被狼族撕毁的《黑石盟约》残卷。
**烽火连城·终章**
霜降那日,熊族使节送来的蜜饯里藏着一封血书。
\"好一招螳螂捕蝉。\"江新时碾碎手中信笺,碎屑飘落在标注沼泽的舆图上。灵悦的指尖正按着王城外围那片靛青色的区域,那里去年冬天刚淹死过整支偷渡的商队。
三日后,奥古列踩着使者的脊背跨入议事殿。狼王铠甲上还凝着虎族的血痂,却将一枚青铜兵符拍在案上:\"本王的精锐可借你们三日——但每具熊族尸首都要插着我狼族的旗。\"
**月黑风高夜**
熊族重甲步兵踏入沼泽时,最先陷落的是打着火把的先锋营。腐臭的泥浆突然翻涌出无数芦苇管,毒箭伴着蛙鸣声破空而来。当幸存者挣扎着爬向硬地时,等待他们的是——
- 狼族弯刀组成的银色旋涡
- 兔族弩手在树冠间点亮的万千星火(每支箭尾都绑着磷粉)
- 灵悦率领的重骑兵从废弃矿道突然杀出
**血色黎明**
混战中,熊族大将的流星锤砸向灵悦后背的刹那,城楼上突然响起龙吟般的弓弦震响。江新时这一箭贯穿敌将咽喉后余势未消,竟将三丈外的熊族战旗钉在了祭天铜柱上。
战后清算时,侍从从沼泽里捞出一面镶玉战鼓。鼓皮上还留着熊族少主慌乱中抓破的指痕——这个曾扬言要\"痛饮兔血\"的年轻人,此刻正跪在阶下,颤抖着捧起新拟的《三族盟书》。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灵悦抚摸着铜柱上的箭痕轻声道。江新时为她披上白狐裘时,发现她束发的银链不知何时断了一环,正无声坠入护城河的冰面之下。
\"风雨要来了。\"灵悦按住被狂风吹起的舆图。江新时为她系紧狐裘时,指尖掠过她后颈未愈的箭伤。两人沉默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际线,那里,新一轮的暴风雪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