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看着眼前的白米饭，拿起筷子，先扒了两口。
她的确饿了，胃里直泛恶心，空荡荡的难受的要命。
可当她一口气吃完碗里的饭，胃里的难受却没有任何缓解。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文件室看到的一切。
白底黑字的文件在她脑海不断闪过。
一行行相似的内容相互交叠。
平民。
贵族。
离职。
升职。
这些字眼分开看她很熟悉，交叠在一起却无比陌生。
她脑中有个不好的想法，非常不好。
她觉得在这所研究院，死的不止克里斯汀一个人。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经出现，就像梦魇般挥之不去，缠上她的理智，拉着她坠入一个未知且前途未卜的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她只想查是谁杀死的克里斯汀。
但现在。
“克里斯汀”很多。
……
……
“殿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斯嘉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赫尔达宫。
待她清醒过来，莉莉娅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莉莉娅满眼担忧地看向她，眉心浮起几道折痕，眼睛湿漉漉的，那么可爱，又那么温柔。
斯嘉丽看着她的眼睛，难过一下冒了出来，再也忍不住了。
“莉莉娅，我好难过。”
她抱住莉莉娅，眼睛又酸又涩，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欲落未落。
斯嘉丽很想哭，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心就像埋在一堆没有熟透的青梅里，密不透风的酸涩将她层层围住，那些酸里还带着一丝不露痕迹的苦。
等她发觉时，苦味已经占据她的心头，顺着血液流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身子止不住颤抖。
莉莉娅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殿下别怕，一切有我在，我会为殿下分忧的。”
斯嘉丽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注视着莉莉娅，“莉莉娅，如果有一天，本殿下跟你的家族作对，你会听本殿下的话，帮本殿下吗？”
莉莉娅能做斯嘉丽的女侍，门第自然不低。
斯嘉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决定跟随自己的内心走。
莉莉娅没有犹豫，一瞬不瞬地看着斯嘉丽，眼神温柔却无比坚定，“殿下，莉莉娅是您的女侍，负责辅佐您，若您做得事是对的，莉莉娅一定跟随。”
“如果我做的是错的呢？”
“莉莉娅会纠正您，带您走向正途。”
莉莉娅握住她的手，轻言细语充满力量，“但莉莉娅相信，现在的殿下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最正确的，因为莉莉娅在殿下身上看到了别人没有的光芒，很灿烂，跟皇城的人截然不同。”
……
……
早上十点，斯嘉丽准时出现在皇庭，求见凯瑟琳。
这一次，她没有等太久。
很快见到了凯瑟琳。
凯瑟琳仍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处理文件，“沙沙”的写字声不断传进斯嘉丽的耳畔。
像砂砾被铁轨碾压，无助地发出最后一声呻吟。
这种声音对于斯嘉丽来说很熟悉，却不是来自于皇帝的笔。
而是她贫民窟的家。
窄小房屋，建立在铁轨边缘，火车每穿过一次轨道，“哐啷哐啷”的声响总是夹杂“沙沙”的声音。
星际科技发达。
火车这种几百年前的产物，只是最贫穷的地方才有。
她听了十五年。
“怎么？又有何事？”
凯瑟琳见斯嘉丽迟迟不开口，停笔的间隙抬头看了她一眼，主动问道。
斯嘉丽向前一步，端正跪下，“陛下，儿臣想请调查403研究院。”
凯瑟琳眸光一顿，握笔的手紧了些，“为何？”
斯嘉丽道：“儿臣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虽然没有证据，但儿臣希望得到陛下的应允，容许儿臣派人调查。”
斯嘉丽在文件室拍的那些资料，在她离开文件室后，又一次消失了。
她没有证据，只能前来恳求皇帝。
她要调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只能借用皇权的力量。
凯瑟琳眯了眯眼睛，神色染上不悦，“斯嘉丽，你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无理取闹吗？”
斯嘉丽没有动摇，向凯瑟琳磕了一个头，“陛下，其实儿臣这次去403研究院并非为了阿什利，而是想调查一个人，她是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研究院的人说她离职了，但她的妹妹说，她死了。”
“儿臣不解，想仔细调查一番，希望陛下应允。”
“斯嘉丽，她妹妹是什么人？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为何要相信她的话？”凯瑟琳不紧不慢的问。
斯嘉丽一一作答：“她妹妹是普通人，我和她在迷失大陆认识，她说她姐姐死了。”
说到这里，斯嘉丽的面色微微发僵，“她妹妹还说，是我杀了她姐姐，儿臣想调查明白，还自己一个清白。”
凯瑟琳淡淡地“哦”了一声，“所以你要进研究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斯嘉丽点头。
“为何自己不这么说，要以阿什利为借口？”凯瑟琳问她。
斯嘉丽犹豫了片刻，说：“母皇，这，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臣想低调些。但经过儿臣这几天的调查，发现能力不足，无奈之下，只能求母皇给儿臣一点人手，让儿臣能调查明白。”
“是吗？”
凯瑟琳微微一笑，淡金色的瞳子锐不可当，宛若两柄利剑，能穿透身体直击灵魂。
斯嘉丽虽然害怕，还是重重点了下头，“是。”
凯瑟琳拿过一叠新的文件摆在自己面前，正要翻开第一页，她手一顿，全部抚了出去。
“说谎！”
文件跟随凯瑟琳的暴呵一同来到斯嘉丽身边。
纸片虽柔，边角却无比锐利，割破了斯嘉丽手上和脸上的肌肤。
雪白的肌肤绽放出红痕，颜色很鲜艳，看着触目惊心。
这些伤口其实微不足道，凭借兽人的自愈力很快就能愈合。
但那一刻带来的痛却是持久的。
斯嘉丽忍着痛，咬着牙，没有退缩，“陛下，儿臣没有说谎，儿臣的确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斯嘉丽大着胆子直视凯瑟琳，用尽全身的力气，认真说道：“同时，儿臣也想还她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