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所里没有人。
他们是第一个到的。
这是个好消息,斯嘉丽和赛维亚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对视一眼,往里面走。
这次的庇护所是个沿街的小诊所,面积不大,分为两层。
一楼看病,简单的摆放了几台基础的医疗设备,设备后方是药柜,整整齐齐码放了各类药品,但玻璃门上了锁,无法打开。
二楼是休息区域,一共三间房,布置较为简陋,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格局,左边摆床,右边摆书桌和椅子,中间用一张白色帘子隔开。
诊所很干净,不需要打扫卫生,了解完全部结构,四人回到一楼。
距离释放毒气还有两分钟。
他们担心还会有别的队伍过来,先等一等,再做其他的事。
两分钟时间一晃过去,就在大家以为不会来人的时候,诊所的门猛地被人粗暴推开。
“嘭”一声。
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颤动。
斯嘉丽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好在她早已做好会有突发事件出现的准备,这次惊吓并没让她做出任何受惊的反应,牙关紧咬,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驰野和赛维亚第一时间挡在斯嘉丽面前。
霍尔斯特眸子里蓄起一股黑气,看向来人。
只见一位体积庞大的雄性抱着一位面色苍白的雌性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他的面色极其难看,额头渗满虚汗。
一进到诊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膝盖一软,摔到地上。
怀里的雌性被他摔了出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伊芙琳!”
雄性不顾身上的疼痛,爬到雌性身边,粗壮的手臂撑起身子,重新抱起雌性,呼唤她的名字。
雌性微微睁开眼,“尤金……”
话还没说完,睫毛颤颤的,迷蒙了她的眼睛,头一歪,再度昏厥。
尤金沉痛的哀嚎:“伊芙琳!”
这时!
又一位雄性冲了进来,衣服凌乱,浑身是伤。
眼见倒计时即将结束。
仅存的理智让他迅速关上门。
背靠着门,虚弱身子往下滑,惊慌失措之际,他看到了地上的伊芙琳和尤金,眼神一骇,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伊芙琳怎么样了?”
尤金转过头,目光哀哀的看着他,摆了摆头,伤痕交错的脸,悲痛显而易见。
伊芙琳受了重伤。
他们手里的药全部用完了。
若找不到药给伊芙琳用,恐怕伊芙琳撑不过今晚。
悲痛的两人对视良久,这才发现庇护所里还有其他人。
两人眸光一转,看向斯嘉丽他们,“对不起,我们,我们遇到了袭击,来得匆忙,没,没有吓到你们吧?”
斯嘉丽的小脑袋瓜从驰野和赛维亚的胳膊间冒了出来,看向尤金,又看看他怀里的伊芙琳,摇了摇头,“没事。”
“你们是遇见毒尸了吗?”斯嘉丽见他们身上有伤,面色不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尤金抱紧怀里的伊芙琳,没有立刻开口,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斯嘉丽和她的兽夫一眼。
认出他们是六支队伍里人数最少的那一支。
除了雌性外,另外三位雄性等级不明。
他心里升起戒备,顺着斯嘉丽的话说:“是,我们遇见毒尸,队伍被分散,其余几人在另外的庇护所。”
斯嘉丽“哦”了一声,没再和他们说话。
大家都不熟,没有必要强行交流。
两队人,分两个地方休息,各自忙各自的事。
尤金注意到庇护所里有药,他把伊芙琳交到哈顿手里,起身去拿药。
药柜上了锁,但药门是玻璃的,他卯足劲打了一拳,想用拳头打碎玻璃拿药。
未曾想,这一拳下去,玻璃门不但没碎,反而把力道原封不动的震了回去。
尤金整条胳膊被震得酥麻发颤,半天动弹不得。
他不死心,连续打了五六拳,每一拳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越挥越猛。
这些药关乎伊芙琳的命,他必须拿出来!
尤金用力越猛,玻璃门反震出来的力道就越强,身体的损耗就越多。
可他不在乎。
他倔强的认为自己每挥一拳,伊芙琳活下来的希望就越大。
他乐此不疲的行动着,交付出自己所有的力气。
他活不活无所谓。
只要能让伊芙琳活。
拳头挥到最后,他喉头涌上一丝浑浊的甜味,怎么压都压不住,不到半秒,喉咙一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全身的知觉也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飞速逃离身体。
尤金眼皮一坠,意识陷入混沌,鲜血淋漓的手臂摇晃着,带动身体往下倒去。
“扑通!”
尤金倒了下。
沉闷的声音如同一记重拳,击在哈顿的心中,他浑身一颤,撕心裂肺喊了一声:“尤金!”
斯嘉丽听着哈顿的呼喊,眉毛动了动,面色有些不好看。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同情心泛滥去管别人,安心等到毒气散去,大家各奔东西,可能都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只是这声音太尖锐了,扎得她耳膜疼,想忽略都难。
她抬了下眸子,猝不及防对上霍尔斯特的眼睛。
烟灰色的瞳仁,没有温度,眸光深沉,宛若乌云密布的天,仿佛下一刻就要降下骤雨。
两人对视了几秒。
霍尔斯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晃出一片鸦青色的浅影。
他站起身,走到哈顿面前,往他怀里扔了一支红色药剂。
哈顿在哭,面对怀里多出来的药剂,他愣了两秒才回神,颤抖的面庞缓缓抬起,不明所以地看着霍尔斯特。
霍尔斯特言简意赅道:“这个药剂可以解她身上的毒,用不用随你。”
说完。
他又走到尤金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还有知觉,冷漠的扔下一支蓝色药剂,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驰野白了他一眼,“他们都不相信我们,你多管闲事干嘛?”
毒尸攻击人的方式只有一种,用牙齿撕咬。
但凡被它们咬到的人都会在一分钟内变成毒尸。
这三人身上有伤,血液是红色的,明显不是毒尸所为。
驰野没拆穿是懒得拆穿。
看到霍尔斯特多管闲事,他心里有些不爽,刻意提了一句讽刺那三人。
哈顿听了,果然脸色大变,握着手里的药剂,怯怯的说:“对,对不起。”
尤金那边也有苏醒的迹象。
他掀起眼皮,看向地上的药剂,没有犹豫,拿起来,拧开盖子就喝。
霍尔斯特给他的是高级痊愈剂,能修复身体上的任何损伤。
尤金喝完,只过了几秒,那些散去的意识很快就重新聚拢。
他站起身,艰难的呼出一口浊气,脚步还有些虚浮,迈了两步才彻底踏实。
他走到哈顿身边,看着他手里的解毒剂,二话没说,灌入伊芙琳的口中。
尤金懂药,知道这两支药的价值。
待伊芙琳服完,他拿出随身帐篷,支开后,抱着伊芙琳躺进去,吩咐哈顿照顾好伊芙琳。
做完这些。
他走出帐篷。
走到霍尔斯特面前,向他跪下,磕了一个头,“谢谢你救了我的雌主,我为我刚才的谎言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