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如果没有见过玛吉,就不可能知道她拿我试药的过程,那当然就没有办法知道具体的剂量。
而林然那一句“我们南星”,让我心里很暖。
我那颗冰冷的心,好像在一点一点变暖,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林然着急:“黎先生,您,您给想想办法啊,您是高人,您一定有办法的!”
黎先生“哼”了一声。
我看向林然:“林医生,没关系的,慢慢来,死不了就好。”
黎先生道:“还是丫头通透,亏你还是个医生,治病有着急的吗?”
林然忙点头:“对对对,是我太着急了,太着急了,那个黎先生,你是不知道,南星她,太苦了,太苦了,我现在看着她变成这个样子,我都心疼,这还没等她那个未婚夫,她小舅舅,她的那两铁杆闺蜜看到呢,我跟你讲,要是他们来了,看到她现在这样,我估计,他们能把那始作俑者活剥了你信吗?”
林然的拳头狠狠地挥了一下。
黎先生竟然没再怼他,而是淡淡叹了口气:“这都是命,谁让她是童家的后代呢!”
我和林然齐齐看向他:“童家的后代怎么了?”
黎先生好像自悔失言,抹了一把他那漆黑的脸,不再说话了。
我看着他:“黎先生,我姓南,严格来讲,不算是纯粹的童家的后代。”
黎先生“嗯”了一声:“那也没办法,基因强大,这都是命!”
我回味了一下他的话,有些事情似乎理顺了,我向他求证:“黎先生,童家是不是有一种不能治愈的家族性疾病?而我的血如果找对了使用的方法就能够治那种病?”
黎先生不说话了,人像被定住了一般看着我。
我接着说:“给我种蛊的人,叫玛吉,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贱人。这几年里,她用尽办法抽我的血做试验,可惜三年都没有找对路子,不过方向一定是对的,我那位舅舅仍旧是得益的,因为他没死,没死就有希望,所以,他们打算换一个地方找找方法,也许我父母在这里能留下些线索呢?”
“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岛,就是我凭着直觉找到的,那岛上的主屋就是我爸妈的房子,他和玛吉住在那里,而让我带着半夏住在外面,我估计他们把那里掘地三尺了吧,只不过,几年也没有找到有用的,所以,就打算换个地方找,如果不是临行前出了意外,哼!”
我冷冷看向窗外。
车里,没有了声音。
林然是吓到了。
黎先生,也不说话。
我呼出一口气:“是我命不该绝,终于能脱离他们的控制了,我比你还希望他们不要死,好歹给我一个弄清楚明白的机会,我这么多年的罪,也不能就这么白遭了。等找到他们的那一天,玛吉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想附带点条件。”
我看了一眼黎先生,轻轻道:“玛吉给予我的,我想都还给她。”
黎先生松了口气,笑笑:“没问题。”
我们这样轻松的对话,自然别人是听不出血腥气的,只有我们自己明白。
我猜黎先生应该和我有一样的遭遇,所以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血呢?你爸妈给你吃什么了?”林然小声嘀咕。
我哪里会知道?
黎先生叹道:“说起来,都是孽缘啊!”
我正想问他,车子停了。
我们到了。
这里,是这个国家的总统府。
虽然这里只是个小小的岛国。
总统府端庄豪华,十分气派,不过真论起来,我感觉我爸妈那里比这个总统府还要更气派些,更豪华些。
大门开了,车子直接开到了后院。
林然解释道:“霍景川的阿姨是总统夫人,霍景川在这边静养,就一直住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很清静,夫人不让人来打扰。”
车子停了下来。
有人上前来拉开了车门,我下了车,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哽咽的声音:“南星小姐。”
我回头,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长相十分冷峻刚毅,只是眼圈有些红。
我看着他,没有陌生感,可是我不记得他。
总是在这样的时候,让我的心情特别不好。
“我是高达。”他轻声说,唇边的微笑令他冷竣的线条柔和了下来。
“你一直叫我高达哥,我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叫高晋,你叫他小晋哥。”他的声音,也很温柔。
“高达哥。”我看着他。
“哎。南星小姐。”他应了我一声。
“小晋哥。”我喃喃地念了一句。
“高晋在国内,他过几天会过来。”他向我解释。
我看着他,就是觉得很亲切。
“高达哥,对不起,我现在记不起从前的事了。”我向他解释。
他点了点头:“没事的小姐,有没有记忆都不重要,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就好,霍小爷在里面,他伤得重,一直在昏睡中,小姐快进去吧。”
“好。”我不跟他客套,随着林然一起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憔悴,漆黑的头发落在雪白的枕上,显得极其脆弱。
我的呼吸,一下子顿住,心痛得仿佛被揪住一般。
那天在商场里见到他,我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心动,却不曾这样痛。
我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林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
“南星,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我伸手够向床上的人,脚却挪不过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脸上一片冰冷,我伸手抹了一把,竟已是泪流满面。
我以林然为支撑,用尽所有力气那总算挪到了床边,我推开林然,一下子跪了下来。
我的身体,我的眼泪,我的人,此时都不是我的,不再受我的控制了。
我发着抖,轻轻握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
我以为,他的手会很冷,但是我的手,却比他的手更冷。
我的眼泪如决堤了一般,人却分裂成两个。
一个我问另一个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另一个我说:“不知道,就是伤心,心都要碎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疼,特别心疼,我恨不得,恨不得能代替他。”
我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我的脸,还没有他的手掌大,他掌心的温度令我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从未有过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