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锦衣卫护卫统领应了一声,便将那石家长子一把揪住,就往外而去。
等人一离开。
老板娘才被锦衣卫松绑下款款上前。
然后。
“砰”的一声,直接跪下:“恩公,多谢您的出手相救,不仅灭了一个石家,更是帮助整个木兰县的百姓们,除掉了一害!”
说着。
她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在今日之前,整个木兰县都在承受着石家兄弟的压榨!
但是。
李玄戈出手之后,这一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石家兄弟,而木兰县也会彻底恢复平静!
“如果想谢本王的话,建议你让几个知道前往乌蒙的人,带本王入山。”李玄戈轻描淡写地一笑,仿佛做了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老板娘愣住:“您……非得入乌蒙山?”
“没错。”
李玄戈双眼一眯,“你所说的乌蒙仙,就是本王的母妃!”
此话一出,老板娘的瞳孔,剧烈一缩。
当年乌蒙仙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原来是去当皇妃了???
可为何整个乌蒙山里的人,都会死了呢?
一时间。
她也震惊不已。
李玄戈挑了挑眉:“老板娘?”
“啊?”
老板娘猛然惊醒,随之咽了口唾沫,“我……我家小女经常会去那一片区域采集物资,可以带您过去,不过她明天才能探亲回来,所以您需要等待一夜。”
“哦?”
李玄戈笑了,“居然这么巧?本王就是打算稍歇一晚,才会离开。”
“既然王爷能够等待,不妨跟民妇回酒楼歇息,明日正好不用来回折腾?”
老板娘闻言一喜,邀请说道。
李玄戈点了点头:“也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
老板娘不停摆手,“若不是您,木兰县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说着。
众人回到了酒楼。
而这一晚,李玄戈被老板娘好酒好菜招待了起来。
四周百姓在得知石家的人被一个王爷给干掉的时候,纷纷前来感谢。
以至于。
酒楼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百姓更是送来了东西。
什么鸡蛋啊。
什么炸蛊虫。
什么野生菇。
一箩筐接一箩筐地被送了过来,惹得李玄戈哭笑不得。
……
翌日一早,霞光初绽时,檐角铜铃被山风拨响。
身着靛蓝蜡染百褶裙的少女踏进客栈,银雀衔珠的半月冠压着鸦青鬓发,耳垂下两串银蝶坠晃出细碎流光。
绯色宽腰带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裙摆缀着的九黎图腾随步履翻飞,露出鹿皮短靴上沾着的新鲜泥印。
“阿娘说贵人救了全城百姓?”
少女将竹篓卸在柜台旁,露出的手腕缠着苗银绞丝镯。
她转身朝着李玄戈行了个捶胸礼,晒成蜜色的脸庞扬起笑意:“乌娅代木兰县谢过王爷!”
木钱正咬着糯米糍的动作顿住。
少女不施粉黛,但眼尾一抹胭脂红,像极了工部新制的火铳膛火。
“若要谢,便陪本王闯一趟乌蒙山。”
李玄戈屈指叩了叩案上舆图,微微一笑,“听闻姑娘对瘴林熟得很?”
“山神娘娘庇佑的地方,总得有人去供奉。”
乌娅指尖抚过腰间弯刀柄上镶嵌的绿松石,忽地单膝点地,“阿兄去年被石家逼着探矿,折在蛇骨坳……如今王爷要寻乌蒙山,乌娅便是闭着眼也能摸清每处泉眼!”
“很好!”
李玄戈望着少女被晨光镀亮地发旋,忽然笑出声。
那笑声惊得檐下白鸽扑棱飞起,将琉璃瓦上的霜屑抖落如雪。
午时三刻。
四道身影隐入苍翠山道。
乌娅握着开山刀走在最前,银饰与林间漏下的光斑撞出细碎脆响。
李玄戈那玄色劲装外罩着苗疆特制的避毒纱,身后跟着紧握绣春刀的夏玲珑,以及背着火铳箱的锦衣卫统领。
腐叶在靴底发出黏腻声响,远处传来猿啼混着瀑布的轰鸣。
乌娅突然停步扯开藤蔓,露出岩壁上暗红的九黎图腾:“前面就是咱们要寻的乌蒙山的外围,但因为已经好几年没人进出过了,如今闯入十分危险,王爷一定要紧跟着小女!”
“好,劳烦了。”
李玄戈点了点头。
“众位大人稍等片刻。”
乌娅没有直接带众人入山,而是在山口一株缠满红绸的榕树前停下。
她解下腰间竹筒,将清洌的米酒缓缓洒在树根处,又摘下耳坠上两只银蝶摆在祭台上。
“山神娘娘在上……”
少女掌心贴额行了个古怪的礼,“九黎后嗣乌娅借道圣山,求娘娘赐条活路。”
赵硕扛着流星锤凑近,铁链哗啦作响:“小娘子拜这老树作甚?咱们是进山又不是上坟。”
“榆木脑袋!”
李玄戈手持着竹竿,敲在赵硕的脑门上,“这是供奉山神的娑罗树,没见枝头还悬着人面铜铃?”
乌娅起身时,晨光恰好穿透枝叶间隙,将铜铃上斑驳的傩面纹映得活灵活现。
她指尖抚过树皮刀刻的古老图腾:“二十年前山洪暴发,是娑罗树的根须缠住寨子才没被冲垮,后来每支采药队进山,都要请山神娘娘开路。”
赵硕和木钱恍然大悟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毕竟。
他们根本不信奉神鬼之说……
李玄戈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竟是昨夜老板娘硬塞的桂花糕。
他郑重其事摆在祭台上:“娘娘若嫌酒水寡淡,不妨尝尝风味!”
铜铃无风自响。
仿佛是在回应着李玄戈的真诚。
众人随后沿着兽径深入,腐叶间不时露出半截森白兽骨,赵硕的流星锤扫开垂落的毒藤。
“瘴气要起了。”
乌娅突然驻足。
远处墨绿雾霭正顺着山谷蔓延,所过之处雀鸟惊飞。
她快速分发给众人蜡丸:“含住避毒丹,跟紧我的银铃……”
话音未落,十余支淬毒吹箭破空袭来!
木钱旋身挥刀,绣春刀斩落的不仅有箭矢,还有三条通体赤红的蜈蚣。
众人这才发现……
周遭古树上密密麻麻爬满蛊虫,猩红复眼随雾气明灭。
“九黎圣山,生人止步。”
沙哑嗓音自雾中传来,八个纹着靛蓝刺青的汉子踏叶而出。
为首老者手握人骨杖,杖头嵌着的骷髅眼眶里竟钻出条双头蛇。
乌娅突然颤抖跪地:“蚩离大巫!”
老者骨杖重重顿地,蛊虫如潮水分开道路:“乌蒙山十年前就已封禁,带着你的汉人朋友滚出去,除非你们想变成新的守山尸。”
“如果本王偏要进呢?”
李玄戈拇指摩挲着腰间火铳机括,玄色披风被山风掀起锐利弧度。
树影在他眉眼间割裂出斑驳光影,透出几分肃杀。
蚩离大巫的骨杖突然迸出幽绿磷火,双头蛇嘶鸣着直立而起:“那就埋骨在此,做守山尸的养料!”
话音未落。
四周古树上的藤蔓如活物一般蠕动。
乌娅腕间的银镯突然发烫,那些靛蓝刺青的苗人眼白已爬满血丝……
他们竟是用了牵丝蛊在操控整片山林!
“锵!”
木钱的绣春刀斩断袭来的毒藤,却发现断口处涌出墨绿汁液,落地即成蛊虫……
赵硕的流星锤刚砸碎两具行尸,更多缠着腐叶的白骨从沼泽中爬出,空洞的眼眶里蠕动着尸蟞。
他们……
都是被蛊虫给控制的!
古时候的赶尸控尸,果然存在……
“本王倒要看看……”
李玄戈甩开披风旋身后跃,袖中火铳抵住扑来的蛊人眉心,“是你们的蛊快,还是本王的铳快!”
“砰!”
火药混着铁砂穿透三具腐尸,蚩离大巫的骨杖重重顿地,瀑布突然倒卷成血色水龙,万千毒蟾在浪尖睁开发光的眼睛。
恐怖!
太恐怖了!
李玄戈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在苗疆一带看见这般离奇的画面!
但他早就有了防备!
李玄戈旋身跃起的刹那,袖中抖落一包赤红药粉。
那是离京前,他特意让柳颜特制的驱虫粉。
嗯……
理由就是最近府中老鼠蜈蚣一堆,只是配成之后,李玄戈就带着东西连夜跑路了。
而里面混合了南海雷击木灰与火山硫磺,专克阴邪之物!
“嗤——!”
猩红的粉末迎风爆散,触到毒蟾的瞬间腾起了一片青烟。
原本狰狞扑来的蛊虫如见天敌,疯狂扭动着坠入泥沼。
血浪中浮起大片翻白的虫尸,腐尸骨架内的尸蟞更是吱吱尖叫着钻出七窍,眨眼被药粉蚀成了缩脚的毒虫!
“不可能……”
“九黎的蛊术怎会被汉人给破解?!”
蚩离大巫踉跄后退,骨杖上的双头蛇竟吓得自断头颅。
他布满刺青的脸在磷火中扭曲如恶鬼:“这是南诏失传的焚蛊术!你究竟是何人???”
李玄戈闻言,咧嘴一笑:“大巫可听过燧人氏钻木取火?毒虫再凶,终究怕火。”
他手指的火折子擦亮,映得驱蛊散里晶亮的雷击木碎屑如星火闪烁:“京都工部用雷火淬炼的火山砂,滋味如何?”
八个苗疆汉子突然齐声哀嚎,他们脸上的靛蓝刺青竟开始渗血,那是体内的本命蛊反噬的征兆!
乌娅腕间银铃无风自鸣,她望着在药粉中灰飞烟灭的牵丝蛊藤,扑通跪倒在地:“山神娘娘……这是您派来救乌蒙山的火神吗?”
“轰隆!!!”
积蓄已久的毒雾突然被山风撕开缺口,一束天光如神剑刺破林翳。
那是山中的瘴气积蓄太久,结果遇到了明火导致的场景。
但。
这一幕宛如神人天降,震惊得大巫直接跪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引以为傲的蛊虫,就那样被人给破解了???
最离谱的是。
那人还那么年轻!
大巫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还记得乌蒙仙吗?”
李玄戈淡淡问道。
大巫愣住:“记得,你……”
“那是我娘。”
李玄戈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既然守在这儿,必然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王要你们说出来……当年出了什么事???”
大巫错愕不已,眼里满是震惊。
乌蒙仙的儿子?
他忽然发现……
眼前的李玄戈,眉宇间不仅和乌蒙仙有点相似,和乌蒙仙的双胞胎妹妹乌蒙允也很相似。
一桩陈年旧案要彻底被翻出来了?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复杂。
“当年,乌蒙一族乃是整个苗疆最强盛的族姓。”
“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厉害,但他们在苗疆中属于一个另类,只救人,不下蛊。”
“但……”
大巫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头望着李玄戈,“我们并没有将他们当做异类,甚至出现了什么伤病,甚至蛊虫反噬等伤痛时,都会寻找他们的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