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可知……”
李玄戈转身朝李神机咧嘴一笑,“烟花爆炸时产生的氮氧化物,遇到铜离子会变成什么颜色?”
李神机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什、什么氮?”
他真的很懵。
从小到大专研格物的他,在李玄戈面前,就仿佛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无知……
然而。
不等想清楚。
“滋啦!”
突然,第一簇火星从远处的黑暗中迸射而起,硝烟混着硫磺味窜入鼻腔的瞬间,李玄戈突然扯着嗓子嚎道:“都捂好耳朵!炸聋了本王可不赔助听器!”
话音未落。
“轰——!”
墨色的天穹上,当场炸开了十八朵金色的火莲。
然后。
再在所有人一脸震撼的表情下,每一片花瓣在坠落时产生了二次炸裂,化作漫天玄甲军图腾……
上面的狼头叼着的却不是弯刀,而是一个算盘。
画面稍纵即逝。
但所有人却一脸震撼地望着眼前的火树银花,唯独兵部尚书公孙策都没忍住,一口茶喷湿了前襟。
靠!
啥时候玄铁军的剑纹,变成算盘了?
“混账!!!”
李元霸一巴掌拍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玄铁军图腾岂容这般亵渎!?”
李玄戈一脸淡定:“二哥细看别急,听弟弟细细解释。”
“说!”
李元霸怒不可遏,“今日若解释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本王就宰了你喂王八!”
李玄戈耸了耸肩:“这叫‘军民鱼水情’,让二哥多用算盘少用剑!”
李元霸彻底暴怒了。
“放你娘的连环屁……”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轰响淹没。
紧接着。
第二轮烟花已裹着刺耳鸣啸升空。
而这一次炸开的画面,不再是玄铁图腾,反而是一片漠北盐湖的倒影,但诡异的是……
湛蓝涟漪间浮着一个巨型的王八壳。
而龟甲上的纹路,更是摊开了一副……
《大乾疆域图》!!!
画面震撼!
令人窒息!
李玄戈居然!居然!居然!用这般玄妙的手段,将大乾的疆图送上了天???
老天!
这也太神奇了吧!
一时间。
文武百官呆滞望天。
千机楼外面的百姓,更是从房中出来,遥望着天穹上宛如神迹一般的火树银花!
哪怕画面依然稍纵即逝,却让无数人头皮发麻!
“放肆!”
太后猛然一下子惊醒,脸色随之漆黑了下来,蟠龙杖重重地顿地,“哀家的寿辰,你放个王八是何意!?”
“孙儿这是在夸您呢!”
李玄戈伸出一根手指,戳向正在褪色的烟花,“千年王八万年龟,您瞧这一个王八壳上的北斗七星——哎哟!”
公孙明月毫无征兆的“打断施法”,一脚踹在李玄戈的膝窝:“不会说话就闭嘴!”
找死啊!
居然骂太后,李玄戈算是第一人了!
太后:“???”
所以。
这个龟孙子,骂自己是王八龟?
她正要发怒。
结果第三轮烟花恰在此时升空炸开。
“轰!!!”
这一次是三百六十个旋转的鲁班锁,每一个锁孔都在转动间喷射出辣椒粉混铁屑的红雾,呛得每一个人都不停地边打喷嚏边疯狂记图纸……
妙!
太妙了!
他们发现李玄戈的想法太奇妙了!
他们墨家研究的那些东西,同时太他娘的保守了!
李神机突然一下子暴起:“你竟敢偷学墨家……”
“偷学个屁!”
李玄戈冷冷一笑,“明明是你的人在偷学玄戈术!”
说着。
他指着那些不停抄袭的墨家子弟。
以至于。
吓得他们一个个紧绷着身体,不敢动了……
李神机的脸,更难看了。
可李玄戈那个王八蛋居然暧昧一笑:“四哥要是看不懂,今晚子时来我房里开小灶?保证你腚眼打开!”
李神机:“???”
“够了!!!”
李焱突然龙袍一振,脸色冰冷彻骨,“老八,你折腾了半宿就为了放这些腌臜玩意???”
嗯……
虽然很好看,很震撼,很令人怀疑是神来之笔。
但是如果用了那么多的火药,只搞这一点玩意儿,他真的会给李玄戈两巴掌!
没错!
李玄戈在三天前,从工部那儿申请了三百斤的火药……
李玄戈闻言,顿时背对着远处的黑暗,直接一手朝天:“父皇,好戏这才刚刚开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火树银花!”
话音一落。
“咻!!!”
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在升至最高点时轰然炸开,却不是寻常烟花,而是化作三百颗琉璃骰子悬浮半空。
“一柱擎天,两仪生辉……”
李玄戈每念一句,就有一颗骰子应声爆燃。
当念到“十全十美”时,天上滚动着无数萤火虫大小的光点。
然后。
这些光点居然!居然!居然!在空中排列组合成了一个“福如东海”四个篆字!
“雕虫小技。”
李神机的脸色很难看,但嘴巴却比石头还硬,“墨家三岁孩童都能……”
“急啥?”
李玄戈打断了他那充满嫉妒的语气,提醒了一声所有人,“接下来才是付费内容!”
他朝着西北风口猛吹三声,那儿传来了一阵阵“咔咔”响。
紧接着。
一束束烟花升空,硬生生地绘成了一个正在啃王八脆的李玄戈虚影!
虚影手中的王八脆更是往下一劈,漫天的星斗竟被引动,在银河中搅出个漩涡。
漩涡中心缓缓浮现“寿比南山”四个狂草大字,每一个笔画都由正在燃烧的漠北青盐组成!
千机楼外的百姓,纷纷跪地,大喊着“神迹”!
千机楼内的大臣,一个个呆若木鸡。
这……
是他们这一辈子见过最为震撼的烟花秀!
“盐火流星!”
户部尚书虞光年捂着心口踉跄两步,“这一烧就是三万斤官盐啊!”
“虞尚书,格局大一点行不行?”
李玄戈一脚踏上汉白玉栏杆。
“咱已经有更好的提纯盐的技术,三万斤算个屁?”
“何况那是滩涂废料提纯的次等盐,专门拿来给皇祖母放个响儿听!”
太后闻言,盯着正在坠落盐火的夜空,喉咙里挤出了嘶哑的笑声:“好……好一个次等盐!”
她很清楚。
李玄戈这是在骂自己啊!
王八羔子。
和他母妃一个德行,桀骜不驯,自以为是!!!
李神机一见太后脸色不对,眼神一闪:“你用墨家机关术混合你母妃的巫蛊……”
“这就巫蛊了?”
李玄戈哈哈一笑,“四哥,嫉妒已经让你面目全非了啊!”
李神机的眼角抽搐了几下。
没错。
他的确嫉妒了!
凭什么李玄戈掌握那么多的格物至理?
而自己研究了二十六载,却连李玄戈的一点皮毛都比不上???
不!
绝不是这样的!
他刚想发作……
“都闭嘴!”
李焱突兀间拎起李玄戈的蟒袍后领,“跟朕解释清楚,最后那一幕,是如何做到的???”
李玄戈像王八一样,缩了一下脖子:“父皇可听说过‘伯努利效应’?孙儿在烟花筒里装了三百个铜制风箱,同时让工部的工匠一块儿点燃,磷火字迹的每一笔都可由定向气流托着!”
“说人话!”
李焱脸一黑,他听不懂。
“就是儿臣提前用铁丝拗好了字框,磷火顺着铁框烧而已。”
“当然……”
“其中的每一次炸开的轨迹,时间,都是精确好的。”
李玄戈突然压低了声音,“另外那盐里头掺了白磷,遇风自燃,四哥那木头脑袋想破头也猜不到!”
开啥玩笑?
浏阳烟花秀,他当初就参与过!
这一点烟花秀场简直小菜一碟。
若不是没有电和无人机,李玄戈还可以来上更多的花样!
死寂!
一片死寂!
整个天地,因为李玄戈的解释,而陷入了死寂中。
当夜空的星点消散后……
依然有着不少人无法从震撼中反应过来。
一直到……
“砰!”
太后手中的蟠龙杖重重顿在观星台的青砖上,震得檐角铜铃一片乱颤。
“哀家活了七十三载,倒头回见人用滩涂泥祝寿!”
她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夜空残存的盐灰,“老八用这腌臜玩意儿祝寿,莫不是要咒哀家早登极乐?”
四周的人脸色大变。
他们都明白……
太后一直都对李玄戈的母亲有意见,如今又让李玄戈给装上了逼,自然有意见。
但作为长辈,自然不能说出来。
以至于。
选择用发难的形式!
李玄戈闻言,微微一笑:“皇祖母误会了,孙儿刚刚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可是熬了两天两夜,配合整个工部制作出来的,诚意满满啊!”
“那你的意思是……”
太后双眼一眯,咄咄逼人,“是哀家误会你了?”
李玄戈点了点头:“没错!”
“你放肆!!!”
李神机一听,不等太后发作,反而顺势走了出来,“皇祖母,八弟目中无人,孙儿请与八弟赌画,若孙儿胜利了,就让他跪下与您磕头认错!”
李玄戈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淡淡问道:“那如何本王赢了,你要给本王磕头?”
“你……”
李神机脸色一寒,刚想破口大骂。
可太后的手指却攥紧了蟠龙杖,浑浊眼珠迸出精光:“好!哀家倒要看看,老八是真有能耐还是装神弄鬼!”
“咔咔——”
话音一落,楼顶上的齿轮突兀间转动,九重檐角垂下十八根玄铁链,末端连着寒光凛冽的墨矩尺。
李神机的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千机楼顶的墨家机关是闭合的,谁若用外带颜料或机关作弊……”
他故意踩中某一块地砖,楼外刹那间传来了一阵工匠的凄厉惨叫。
下一刻。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墨家弟子的双腿,被铁链绞成了麻花,鲜血顺着身体滴落,场面惨不忍睹……
“四哥这一手杀鸡儆猴妙啊!”
李玄戈拍手笑道,“就是不知道杀的是墨家的鸡,还是太后养的猴?”
很显然。
正如夏玲珑所言的那般……
对方就是冲着李玄戈准备的!
顿时间。
四周死寂一片,好几个官员想开口阻止。
但公孙明月黛眉一蹙,率先开口了。
“此等凶器怎能用于作画?”
“而且今日乃太后寿辰,理应和和睦睦,而非见血,更不是兄弟残杀!”
“还请太后……”
“哀家准了!”太后嘴角一扬,“今日寿宴,哀家就要看真本事,何况只要不作弊,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公孙明月一时语塞。
她很清楚……
太后就是想要看李玄戈不痛快,这事情很难办了。
尤其连炎帝都保持了沉默。
因为。
按照往年的礼法,今日太后最大!
他也很清楚……
太后就是想搞老八,所以就看老八能不能自已度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