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安国侯早已经在此等待多时。
看到迟迟归来的女儿,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听说今日一早就去了你自己的那处庄子,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傍晚时分才能回府。”
安国侯看似语气平静,甚至都没有让林曦行礼,抬手便示意人自己找位子坐下。
在收到五皇子府传出来的秘密消息后,他直接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狠狠冷静、好好思考未来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是果断抽身而退,还是继续赌上一切孤注一掷?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没有急着让人去庄子上催促,只是让管家留意林曦的动静,什么时候人回来了便什么时候直接叫进书房。
无能狂怒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也的确需要时间,让自己先好好消化一番。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会儿见到林曦后,安国侯基本上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亲生女儿。
“父亲这是特意在等我?”
林曦一听,便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不成立。
安国侯明显并不知道良种一事,更不曾窥探过帝后今日的行程。
所以,这是有旁的事情等着她?
瞧这一脸的肃穆与克制,明显不是小事,而且与她有关呢。
林曦面上不显,思绪却是瞬息万变,脑中灵光一闪,倒是猛地想到了被她强灌了那杯茶的林晨。
若真与之有关的话,那她还真的挺好奇,安国侯会做什么?
“曦姐儿,五皇子大婚当日,你对晨姐儿做了什么?”
安国侯直奔主题,重新审视起了眼前之人。
“父亲都知道了?怎么,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大姐姐跟您告状?”
林曦故意装做不知道那杯茶的危害。
事实上,若非她精神力特殊,本也不可能知晓,所以她面对安国侯的质问时,坦荡得理所当然。
“小事?若真是小事就好了。”
见林曦这般毫不在意,安国侯更觉得憋屈到了极点。
“我不信,你当真猜不到那杯茶有问题?在你把那杯茶强行灌给晨姐儿喝下之时,难道就没考虑过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林曦听后,嗤笑不已:“所以父亲这是在怪我?真是好笑,父亲凭什么怪我?”
“那杯茶原本就是林晨想强灌给我喝的,我从头到尾不知道里头到底加了什么。当然也不必知道,左右不过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罢了。任是有再严重的后果,那也是林晨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你……”
安国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他清楚地知道这本就是事实,更是林曦向来的做派。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父亲总不会觉得,那种时候我还应该让着林晨,由着她对我为所欲为吧?”
林曦才不在意安国侯乐不乐意,继续开喷。
“真是好笑,我都没告状,她一个成天就想着祸害侯府姐妹的人,竟还有脸跟您告状?况且这不是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吗?父亲有这功夫找我的麻烦,不如好好管教管教她。就她那脑子,给她一个后位,她能守得住?”
“还有,五皇子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明确告诉您,那杯茶就是五皇子指使林晨给我喝的。他这般做有什么目的,我就不信父亲想不到!这种鼠目寸光、又蠢又毒的货色,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敢拿整个侯府做赌,赌他能成功上位?”
“就算五皇子走了狗屎运,最终捡到了皇位又能如何?您觉得他那样的人,会念您这点成龙之功,最终能让您权倾天下、势高盖主?呵,父亲您贪心就算了,眼光还差。折腾来折腾去,到时能善终就谢谢天谢地了,安国侯府再如何也不可能比如今更强盛,反而随时都会有抄家灭族之祸!”
人性就是太贪,才会生出这般多的妄念。
林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愚蠢,甚至完全可以称之为极其聪明。
可偏偏也还是没有逃过一个贪字,明明知道有很多事不可为之,却还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成为了一个不顾一切的赌徒。
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都不想劝阻,更不妄图改变他人命运。
但今日安国侯把这莫须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那就不行。
所以她这番话压根不是劝阻,纯粹就是骂人。
心里的脏东西通通骂出去,她就舒服了。
“好好好,今日你总算是逮着机会可劲骂我,骂够了吧?”
安国侯脸都黑得不成样,但凡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点,都能被这个亲生女儿活活给气死。
可偏偏,这一刻他的理智出奇的清醒。
哪怕嘴上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明白,林曦其实说得有道理。
他是如此自负之人,却是头一回生出了悔意,当初不应该那般鬼迷心窍。
可五皇子这条船上来容易,下去却几乎没有可能。
哪怕明知是错,如今也只能继续蒙着头一路走下去。
“曦姐儿,今日为父不想与你吵架,你要是还没骂够,就接着骂。等你骂完了,我们父女俩再接着好好说话。”
安国侯也是个狠人,脸面什么的丢了就丢了,只片刻的功夫,反倒彻底平复了下来。
林曦见状,自然也失了再继续怼人的心思。
不得不说,她都有点佩服这个亲生父亲的心态了。
连这样的气都坦然受下,看来所图不小,她有些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父亲说笑了,我一向说话不太好听,刚刚可不算骂人。”
林曦很想直接走人,但却清楚安国侯肯定不会允许,于是这会儿颇有些兴致缺缺:“不知父亲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见状,安国侯心中苦笑,索性也不去想那么多,径直说道:“那日之事,并非林晨告状,也不是五皇子透露的。”
“事实上他们虽各有心思,但都默契地将此事瞒得极好,根本不想让我知晓。当然,他们也并不怕你跟我告状,毕竟林晨暂时好好的,不涉及到完整内情,任谁见了也只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