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葛云还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听到这里，林霄心中已经了然。
后续的故事，无非就是弟子为了长生之秘，背叛师门的老套戏码。
他没有出声打断，只是耐着性子，等着葛云继续说下去。
“那徒弟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之后，便动了歪心思。”
葛云的语气依旧平淡，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
只不过，原本轻松的眉头却突然皱紧了几分，心绪显然波动不已。
“他暗中联合外人想将我控制起来，好慢慢研究我长生的秘密。最后我也是废了不少的功夫才逃了出来，呵呵...”
“自那以后，这个秘密，我便再未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蝉儿，包括小风。”
“人心难测啊...长生之惑，足以令世间绝大多数人，陷入疯狂。”
林霄心中默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情节，几乎与林霄心中猜测的不谋而合。
不过，这件事又和葛云之前说的“有人不想让他清静”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虽然疑惑，林霄却依然没有开口，静静等待葛云的下文。
葛云却忽然中断了回忆，轻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不说这些了......对了，你对王海的印象如何？”
“王海？”
林霄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葛云会突然提到此人。
他见王海的次数不多，只有每年逢年过节，或是到了葛云生日时才能见到此人。
搜刮了一下记忆中关于王海的片段，印象之中的王海是一个谦虚有礼，对葛云毕恭毕敬的中年人
因为自己辈分特殊，王海见到自己时虽然礼数周全，却总带着一次尴尬，所以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多，算不上深交。
“王海他...嗯，还挺有礼貌的，对我也挺客气的。”
林霄斟酌着词句，给出了一个印象。
葛云听后，缓缓点了点头，随即抛出了一个让林霄颇感意外的信息。
“我当年隐居这乌山，本没有告知任何人。王海是那些个弟子中第一个巡上门来的，大概也就是十几年前吧，你们刚入门没多久。”
“山上那些杂役，大部分都是那些个弟子请来的。”
这句话让林霄心中微微一动。
他还记得自己上山之后开头几年，乌山山上总是一片冷清，连个人都没有。
也就是在王海等人造访了乌山之后，周边渐渐多了不少生人。
“从十年前他找到我开始，”葛云继续说道，“他就一直旁敲侧击地劝我，想要隐居可以搬去北方。那里是王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在北方他也方便尽孝。”
“我这个人喜好清静，所以每一次都给回绝了。”
“在四五年前，也恰好就是是你下山后没多久。”葛云的目光落在林霄身上，“他忽然就不再劝了，反而给我引荐了一位徒弟过来。”
“他说，总要有个人照顾师傅，所以特意帮我找了个懂事的徒弟，可以代替他常伴我左右，替他尽孝。”
“我也没拒绝，这个人就是秦淼。”
林霄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原来这个把乌山搞得乌烟瘴气的秦淼真的是王海介绍来的。
“秦淼来了之后，对我倒也算恭敬。平日里也时常会照顾我的起居，替我收拾药房，我倒也算满意。”
“只是有一点...”葛云忽然叹了一口气，“他这人对医术药理几乎是毫无兴趣！”
葛云摇了摇头。
“起初我还想教他些东西，在我面前，他倒是学得也挺认真，可是每次我抽空考教他的功课....呵呵...有没有用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当时以为他天生愚鲁实在不是这块料，也就听之任之，懒得管了。把他都丢给蝉儿和小风，让他们去教，有什么弄不懂的问题可以再向我请教。”
“自然，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向我请教过关于医理的问题。”
“倒是在这之后，他忽然开始向我提出什么改造乌山的方案...”
葛云笑着摇摇头，“我只当他是因为没有医学天赋，想要在山上找些事情做，便也无所谓，由着他去乱搞。”
“可谁知后来......呵呵......”
笑声有些低沉，林霄分明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
“他在山上搞的事情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先是成立了个公司，招收了一些人充当‘俗家弟子’，接着又对山脚做了不少改造，大兴土木搞了不少旅游设施和建筑，找政府申请了景区资格....”
“到这一步为止，我也只当他是真心想做一些事情，也随他去了。”
“可是没想到啊。”
葛云一边感慨，一边顺手从袖袋里拿出那个林霄送的摇头娃娃，在手中把玩着。
“我确实没想到，他把我‘葛云’这个名字彻底包装了起来，把我变成了乌山景区活招牌！还推出了不少用我容貌做成的小玩具，呵呵...”
“倒还挺可爱的。”
林霄插了一嘴。
葛云没有理会林霄，反倒是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这是想让我扬名啊。”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姓名，我的长相，这片清静之地，对我来说可就再也不清静了。”
林霄点点头，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早些阻止他？”
“我为何要阻止？”葛云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顺其自然便好。”
林霄默然，这是葛云第二次提到了顺其自然。
葛云笑呵呵地说道：“他这么一搞，对山下那些乡亲们的生活确实改善了不少，我也没理由去拦着。”
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反倒让林霄心中有些烦闷。
“这个秦师侄，是王师侄介绍来的...我想他做这些事怕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么说着，林霄的脑海中似乎想通了什么，继续说道。
“恐怕，他们就是打着把乌山搞得喧闹不堪的主意。这样，你就没办法用清静隐居的借口留在乌山，到时候王海再提出要接你去北方隐居，你也就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葛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说起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
“记得我刚刚说的，那个在两百多年前背叛了我的徒弟吗？”
“他姓王，是京兆王氏的一家远房分支。”
“！！！”
林霄惊讶万分，脑中线索瞬间串联，一下子就恍然大悟！
京兆王家！
王海不正好出自京兆王家吗？！
“老头，你是说......”
林霄看着葛云道：“你怀疑王海，他猜出了你的身份？”
“他和那个叛徒同出于王家，说不定祖上有什么关系...要是那个人留下的什么记录被王海得到，王海说不定就猜出了你长生的秘密，所以这才想方设法要把你弄到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