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找是找着了,就是地点有点远——老家三河。
是的,武阳和杨齐是同乡,都是三河人。
当时隔离期间,党学文跟杨齐说过,他生意有点规模了,就来到了京兆闯荡。
后来还挺顺利,就在京兆安了家。
所以后来他来就一直住京兆。
但是不巧,这次好容易给爱人找了事情做,却又回到了原点。
最主要,这武阳也确实……四十七八的人了,竟然还有点胆小。
估计是被老公照顾惯了,所以就不愿意离得太远。
“培训班本来就是私下的工作,你做不来,我理解;去县城当个没编制的资料员你又嫌远,你到底要怎样嘛?”
“我,我一想到要跟你分开,我就害怕……”
还跟个姑娘一样,也是少见。
但现实世界里,是真有这样的人的。
于是,老两口那晚上很罕见地拌了嘴。
第二天,那武阳情绪依旧有些激动,就给正吃早餐的党学文手里的手机,拍到了地板上。
党学文慌忙捡起,正正好,手机被摔出了通讯录。
第一个名字,叫做“杨齐”。
“杨齐?”
也是,当初,杨齐给党学文留下联系方式时,党学文只是口头感谢。
主要他听杨齐说他朋友有家民办高中,还以为杨齐是吹牛胡说,就没放心上。
这时候距离隔离回来已经二十多天了,武阳折腾来折腾去,才终于让他想起了当初一起隔离过的、爱人武阳曾经的一个学生。
再看备注,终于眼睛一亮,不觉默默念道:“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拿着通讯录给武阳一看,“阳阳,你说,你工作的事,咱要不要找你这个学生试试?”
“学生?”
大概是当年三河高中每个班级学生太多(差不多每班80左右),所以老师和学生之间,难免的,就没什么感情。
学生们出了学校,跟武阳基本都很少联系的。
偶尔几个在县城做事的,她也基本清楚他们的底细。
“你是说,找我学生帮我找工作?”
党学文回到椅子上坐下,抚了抚黑框眼镜,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说:“阳阳你还记得不,当年在日内瓦旅游时,咱在那家酒店偶遇的那个杨齐!那天我隔离出来,你问我,怎么那背影看起来挺眼熟呢?就是他!”
“是吗?”
杨齐在高三时,属于好的坏的都不太不拔尖的那一类,所以武阳印象不深。
“这孩子……”
想了想,只好问爱人:“你说说看,他能帮我介绍个什么工作?”
…………
“嗐,原来是介绍工作。”
“啊对,呵呵,那个,小杨,你看……”
隔着电话,党学文拿不准杨齐语气具体什么意思。
杨齐哂然笑道:“这事儿我记着呢。那是这,您现在有空的话……”
…………
下午4点左右,海亮芳华小区地下停车场。
“真的?”
夏菲听杨齐说要去找的人是杨齐当年高三的班主任,虽然是女的,但大略一猜年纪,也觉得没什么。
最主要,跟杨齐生活久了,原来本性淡薄的她,多少也受到了杨齐许多感恩的情怀。
“那你早去早回!”
杨齐出发之后,在路上开了一会儿,猛然想起那会儿还说要找苏卉岚打听她女儿沈悦兮的近况呢。
但现在距离党学文约定的时间没多久了。
“哎,那就只能另外找时间咯……”
20分钟后,距离党学文家“金地西沣公园”大约1.5公里的一家三星级饭店。
“不好意思,武老师,党叔叔,我来晚了,堵车了这。”
杨齐推门进来,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忙忙跟党学文夫妇招呼道,“怎么样,点菜了吗?”
“点了的,我这就去叫人上菜。”
党学文客气地站起,说着就要出去招呼服务员。
杨齐忙给他拦下:“叔,看您这,我在呢,还能让您二位劳动?这成什么了,呵呵。”
于是给党学问按回椅子上,说:“我去看看……”
杨齐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以前的他,比如说在学校那时候吧,武阳就觉着,杨齐这孩子有点木讷。
没想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杨齐都有点人情世故面面俱到的意思了。
“哎呀,说起这杨齐,呵呵呵,”武阳看丈夫还要追去,就拦下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这么懂事……”
过了一会儿,杨齐和菜一起进来了,党学文立马察觉出不对劲。
张着嘴,看着刚才服务员上菜时介绍过的那道绯月凝露·樱桃鹅肝,拿过菜单一对比,不觉失声叫道:“8888元?”
眼看那服务员要出了包厢门了,忙喊道:“那个,不好意思,我问下,这道樱桃鹅肝是我们叫的那种吗?”
他应酬生意来过几次这里,也吃过几次鹅肝,但好像,他记得以前价格不是298元吗?
那服务员早被杨齐叮嘱过,转过身来,盈盈笑着,说:“先生,确实是02号包厢的,没错。”
说完就走了。
党学文愣怔着看向武阳。
按说这点钱他还是负担得起的。
但很明显,两个中年人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杨齐“捣鬼”了。
要真是杨齐临时换的菜,按他俩临时恶补所知对杨齐的了解,肯定是杨齐直接给结账了。
这多不合适。
武阳摇摇头,就问杨齐:“是你换的?”
杨齐讪讪,说是。
武阳叹一口气,训道:“你这孩子,这不是浪费钱吗?第二学期复习时老师专门在办公室考过《过秦论》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啊?”
“啊?”
杨齐哪儿想到自己擅作主张把菜品档次提高了小几倍,怎么还扯出《过秦论》来了?
就听武阳续道:“这篇文章里‘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的奢靡描写,你都忘了?’”
“啊???有,有嘛?”
杨齐讷讷看向党学文,党学文也是一脸无奈。
教了半辈子书,习惯了。
当然,武阳也没忘了他俩邀请杨齐是做什么来的。
只好摇了摇头,又叹口气:“说好啊,不管你给老师介绍的工作成不成,这钱得我们出——”捅一捅边上爱人,“是吧,老党?”
尴尬至极的党学文同志愣怔怔回道:“啊?啊!对,对对,呵呵……”
武阳滴酒不沾,一边问杨齐他最近的事情,一边只吃着饭菜。
杨齐跟党学文杯来盏去的同时,还得应付着这位老师的“盘问”。
本能地,就有点后悔过来了:“早知道直接电话里安排算求……至于对武阳朦胧的想法,恐怕现在也早没啦!”
有时候,一个人对异性的印象,实际上只存在于他的想象当中。
真见了,了解一些了,恐怕要避之唯恐不及了。
现在的杨齐对武阳就是这样。
匆匆吃完,安排好武阳的工作,就推说公司有事不得不过去一趟,就走了。
“你看你!”党学文送杨齐出了门,回来就埋怨爱人,“咱是来求人家来了,怎么老是那套习惯又来了?你看把人吓跑了吧?”
“我……我错了吗?”
“对对对,你没错,你永远都对,行了吧……啊嘶!”
这党学文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忽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同时脸上忽然渗出许多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