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椎名真叶没睡好,要不是南微用「精神」给她催眠了一下,放倒在床上,让羽生柒月抱走了,估计这个乡下小姑娘要失眠。
隔天一大早起来,椎名真叶精神饱满,却还是很心不在焉。
吃过早饭,她被乔大叔叫去了工具房,羽生柒月被她拉着一起去了。她们见到乔大叔进入了工具房地窖里,从里面抱出来一具苍老容颜的女性遗体,女性大约七十来岁的模样。
这是乔大叔的妻子,已经死亡了,但是还没有下葬。
老人身穿白衣,头发大多数花白,却还是能看到一丝丝淡粉色,遗体很冷,脸上挂着慈祥温柔的笑容,看起来死亡有一段时间了,遗体保存的很好,这是地窖的功劳。
看了一眼老人的遗体,羽生柒月很疑惑,她发现岁数对不上。
将老人的遗体摆放在长长的木桌上,乔大叔看了一眼,深呼吸一下,说道:“开始吧,帮我的妻子画个妆,整理好就安葬吧。”
说着,他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上落了灰,用手把盒子上的灰清扫,打开盒子,里面就是一些保存完好的化妆品。
羽生柒月盯着乔大叔看,越看越疑惑,他好像不是非常伤心,或许在压抑内心,又或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见羽生柒月一直看自己,乔大叔随口说道:“我的妻子比我小八岁。”
这话让羽生柒月更加疑惑了。
小八岁?
可为什么……
为什么乔大叔是四十多岁模样,女性老人却是七十多岁模样?
椎名真叶好奇了,问道:“可是您的爱人好像……”
乔大叔打断了椎名真叶的话,不耐烦说道:“轮回转动的结果就是这样,你们也是一样,行了,做你的工作吧。”
“哦,好。”
椎名真叶接过化妆盒,开始为老人整理容颜。
身为入殓师,她的画画功底不错,以前在村子里,没有成为入殓师这一行前,方圆十里谁家有喜事,新娘画的妆都是老人们叫她去,因为她从小帮别人化妆就很好看。
椎名真叶刚化妆,工具房门口就又来了其他人,为首的是风间宏。
他微笑道:“我们来帮忙一下。”
身为阴阳师,对丧葬还是有理解的。
乔大没好脸色看了一眼:“活干完了吗?跑我来这偷懒。”
“干完了,放心好吧。”南微含笑道,“你看,这不老陈没来吗?他一个人全包了,说是今天中午你得给他加鸡腿。”
再扫了一眼门口,的确没有看到陈泽。
乔大叔靠在了一旁墙边,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看一眼入殓师和阴阳师兄妹,三人的细致整理。
三个人的每一步都很稳,很慢,很轻柔,对待需要入殓的死者,将所能给予的尊重放得极高。
季念上前看了一眼老人,很是诧异。
她走到了墙边的乔大叔身前。
想问她的疑惑,却被乔大叔先说了。
他还是那样不耐烦的样子,胡乱揉了揉季念的脑袋,说道:“是不是疑惑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我为什么年轻了一些,我妻子为什么老了一些?”
季念点点头。
乔大叔说道:“我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觉得你们如今是在始源世界吗?这里是两个世界的一处夹角。”
季念明白了,思考着她们如今处于哪两个世界,她没有去过其它世界,不清楚剩余十一个世界什么样子。
说完话,他又叹了一口气。
嘀嘀咕咕说了一句让季念更不明白的话,季念还没听清楚。
“真是一群倒霉孩子,大多数来我这里老是见不到,总是我一个人安顿你们。”
“???”
风夕看了眼乔大叔和季念一眼,又看了眼入殓师和阴阳师这边,眼睛突然给出一条信息。
「按辈分,咱们应该叫乔大叔一声爷爷,至于奶奶,她叫迷希涟娜,叫涟娜奶奶就好,奶奶很喜欢我们,只是这一次也没见到我们。」
季念在思考时间流速,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差了多少,季念认为是几倍,但又感觉不对,她计算能力不太好,应该是十几倍才对。
风夕思考着眼睛的信息,她陷入了一些难以理解的逻辑线中。就好像……有一点很不对,是哪一点不对,暂时想不到,必须加入一个变量参数才能想通,那么是哪种变量参数呢?
一刻钟后,遗体被整理好,老人的容貌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见到入殓师和阴阳师离开长桌前,乔大叔上前去抱起了遗体,走出工具房,向农场后面走去。
一行人跟上。
来到一片玉米地旁边,在玉米地的大树后面,有两块墓碑,其中一块墓碑后面没有土包,是一个挖好的坑,坑里面有一副打开的木棺材,棺材中世纪的风格简易却也美观。
乔大叔将妻子安置在了棺材中,合上了棺材盖。
乔大叔面无表情,他站在了墓碑前,看着碑上的名字。
椎名真叶拿出铁铲,开始了最后的埋葬工作。
风夕看着两块墓碑,一块写着“爱妻之墓”,另一块是“爱夫之墓”。
这时风间宏上前问道:“冒昧问一下,您的妻子离世几天了。”
乔大叔苦笑道:“今天好像是第十天,不久了。你们走吧,离开这里,向前走吧,不要回头。”
南微一愣:“我们能走了?”
乔大叔道:“也没打算留你们,要走赶紧的,一群小混蛋,好吃懒做。”
“呃……”
风夕淡淡道:“那我们走了。”
此时,椎名真叶也埋葬好了乔大叔的妻子,墓碑后面是一个小土包。
“走吧。”乔大叔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了,“我们都在往前走,就算是陷入了轮回,也一直在往前走,记住,你们的时间是一直前进的。”
眼睛:「没错,时间一直在往前走,轮转的结果是一个圆,那是一个句号,我们要为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乔大叔的话,眼睛的信息,给了风夕很多悬念,她思考不出其中的意思。
可丧葬结束后,真就该走了。
就像乔大叔说的那样。
将能离开的消息告诉陈泽,他就马不停蹄出了农场大门。
风夕在思考途中,也不知不觉离开了农场,重新回到了小路上。
大约离开了农场五百多米,千秋从玉镯子里出来了。
“哟,千秋老婆醒了啊。”南微含笑道。
千秋微笑道:“的确醒了,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
“梦见一名粉白发少女,她好像叫迷希涟娜。”说到这,千秋苦笑起来,“她叫我孩子,我称呼她奶奶。”
风夕听得思绪更乱了……
农场不简单,有太多神秘。
风夕想回头,但一股意志却不让她回头——她无法回头。
微风吹来,是稻穗的香味。
……
远处,在稻香的田野里,站着一名小麦肤色的人影,他注视远方离去的她们。
他呢喃:“一次又一次,我们在「迷雾」相逢多少次了,这一次能离开「始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