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穹顶的碎石砸在萧凡肩头时，他正咬着牙将令狐冲推向墙角。
这位华山大弟子方才为替他挡下一块磨盘大的岩石，左肩已被划开半寸长的血口，此刻额角还挂着混着血珠的尘土，却仍在笑着拍他手背：\"小师弟，我这把老骨头硬得很，倒是你——\"
\"都闭嘴！\"张无忌的低喝混着石块崩裂的脆响炸开。
明教教主背倚着逐渐倾斜的石壁，右手屈指连弹，将三枚破空而来的尖石击得粉碎，左手却始终按在胸口——那里的衣襟已被黑血浸透，方才躲避落石时，他被飞溅的黑液灼伤了心口。
此刻他的玄色锦袍上布满焦痕，却仍将半幅衣襟扯开，露出被灼得通红的皮肤，\"黑血在吸收天地灵气，震动频率和这处岩层的共振点重合了。\"
萧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大光明秘录》最后几页记载过类似的异状——当年波斯总坛的圣使曾在沙漠深处发现过血渊遗迹，那里的黑血能引动大地共鸣，最终将整片区域化作血池。
此刻他望着地面上不断蔓延的黑潮，那些本该粘稠的液体竟像有生命般翻涌，每一道波纹都在与头顶的落石节奏相和。
\"系统！\"他在心中低唤，却只听见电流般的刺响。
之前与血衣门高手激战时，系统为他复制了\"破山拳\"的残式，此刻那套以刚猛着称的外门功夫正浮现在他脑海里。
萧凡右手成爪，指尖泛起淡金色的气劲——那是方才吸收了三个血衣门弟子的内劲后，系统自动转化的能量。
他突然抓住令狐冲的手腕，将一道暖流渡入其体内：\"大师兄，用冲灵剑法护住左侧，剑势跟着我拳风走！\"
话音未落，他已朝着东侧石壁冲去。
那里的岩缝中渗出缕缕黑血，正随着震动频率规律性地收缩，显然是整个密室的\"共鸣源\"。
萧凡屈臂蓄力，破山拳第一式\"裂云\"轰然击出，淡金拳劲撞在石壁上，炸起一片碎石。
但黑血却如活物般钻入岩缝，转瞬又在更上方的位置凝聚成新的血斑。
\"没用的！\"张无忌突然甩出两枚圣火令，精准地钉入左右两侧的石壁。
金属与岩石摩擦的尖啸声中，他借力跃起，左手结出大光明印法：\"这黑血在主动调整共振点！
得找到最初的阵眼——\"
一块磨盘大的岩石突然从穹顶坠落，目标正是张无忌后心。
萧凡瞳孔骤缩，本能地旋身撞开令狐冲，却见一道青锋如电刺出，在岩石上划出半寸深的剑痕。
令狐冲的独孤九剑虽未大成，此刻却将\"破箭式\"用得出神入化，剑尖连点七处，竟将岩石撞偏了三寸。
碎石擦着张无忌的发梢砸下，在地面砸出个深坑，溅起的黑血却趁机沾到了令狐冲的剑刃上。
\"嗤——\"青钢剑发出哀鸣，剑身上竟泛起细密的裂纹。
令狐冲倒抽一口冷气，急忙弃剑后退。
萧凡这才注意到，那些黑血正沿着剑刃往上攀爬，所过之处金属尽皆腐蚀。
他猛然想起《大光明秘录》里被血渍模糊的那半句日记：\"待血魔降世，我等以命镇之...\"
\"镇！\"萧凡突然大喊。
他望着石壁上不断变换的血斑，终于捕捉到了其中的规律——那些黑血的流动轨迹，竟与明教镇教的\"灭世血轮阵\"完全吻合！
当年波斯总坛为封印血魔，曾用活人血祭布下此阵，阵眼就在所有血斑的中心点，也就是此刻三人头顶那道正在崩塌的主岩梁！
\"大师兄，借我你的剑！\"萧凡冲向令狐冲，弯腰拾起那柄正在腐蚀的青钢剑。
令狐冲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他的意图，反手将腰间备用的铁剑抛过去：\"用这把！\"
萧凡握住铁剑的瞬间，系统突然发出一声蜂鸣，一段残缺的信息涌入脑海：\"检测到血煞之气，建议融合...破山拳...大光明印...\"他来不及细想，右手凝聚起淡金气劲，左手结出大光明印法，双掌同时按在铁剑上。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剑身上碰撞，竟擦出刺目的金红光芒。
\"张教主！\"他转身看向仍在抵御落石的张无忌，\"等我刺中主岩梁，用乾坤大挪移引动气流！
大师兄，你用冲灵剑法给我压阵！\"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萧凡深吸一口气，足尖在石壁上连点，如灵猿般窜上倾斜的岩梁。
此刻主岩梁已裂开半人宽的缝隙，下方的黑血正顺着缝隙往上涌，在梁底凝结成一个血色旋涡。
萧凡的铁剑直指旋涡中心，金红光芒在剑尖凝聚成寸许长的光刃。
\"破！\"
他大喝一声，铁剑如电刺出。
光刃穿透血色旋涡的瞬间，整座密室突然安静下来。
黑血的翻涌停滞了，落石的轰鸣消失了，甚至连三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下一刻，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发动，无形气劲撞在岩梁上，将裂开的缝隙往反方向挤压。
令狐冲的冲灵剑法如游龙般缠住萧凡腰间，将他往回猛拽。
\"轰——\"
主岩梁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断成两截砸向地面。
但原本该彻底崩塌的密室，却因岩梁断裂时的反震，在三人头顶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安全空间。
萧凡被令狐冲拽着摔进张无忌怀里，三人均是浑身浴血，却都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中笑出了声。
\"好小子！\"令狐冲拍着萧凡后背，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就知道你这脑袋瓜...咳咳...\"他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在萧凡肩头。
萧凡这才注意到，令狐冲方才为拽他回来，后背被岩梁碎片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张无忌也已脱力地靠在石壁上，额角的汗水混着黑血往下淌，显然方才的乾坤大挪移耗尽了他的内力。
而更让他心沉的是，地面的黑血并未因岩梁断裂而停止蔓延，反而顺着岩梁的断口，在三人对面的石壁上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渐渐显露出近似人形的线条。
它没有五官，只有胸口处嵌着一枚血色符文——正是萧凡在意识模糊前看到的那个。
黑影周围的空气扭曲着，发出类似野兽低嚎的呜咽声，连地面的黑血都在朝着它涌去，仿佛在朝拜某种至高存在。
萧凡握紧铁剑，却发现方才的金红光芒已彻底熄灭。
系统此刻完全沉默，连之前的电流声都消失了。
他能感觉到，这黑影身上的气息与之前遇到的血衣门高手截然不同——那是更古老、更纯粹的邪恶，像是从深渊最底层爬出来的活物。
令狐冲将染血的铁剑递给他，声音沙哑：\"小师弟，这次...换我给你压阵。\"
张无忌扯下衣襟缠住伤口，眼神却愈发坚定：\"明教虽不涉邪，但这等污秽之物...我等自当除之。\"
萧凡望着两人染血的面容，心中的恐惧突然消散了。
他握紧铁剑站起身，望着逐渐清晰的黑影，轻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既然敢挡路...\"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抬起手臂。
它的手掌足有半人高，指尖滴下的黑血在地面腐蚀出青烟。
三人同时屏息，却见黑影的手臂停在半空，仿佛在确认什么。
下一刻，它的轮廓开始扭曲，竟如雾气般渗入石壁，只在墙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掌印。
密室再次震动起来，但这次的频率明显不同，像是某种门扉开启的轰鸣。
萧凡望着墙上的掌印，突然发现那纹路竟与《大光明秘录》封皮上的暗纹完全一致。
他心中警铃大作，刚要开口提醒，却听见石壁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
\"血渊...解封...\"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这次清晰得可怕。
萧凡望着逐渐闭合的安全空间，望着墙上那道还在渗血的掌印，终于明白他们方才只是暂时逃脱了崩塌的危机。
而真正的噩梦，此刻才刚刚开始——
那道渗入石壁的黑影，正带着比之前更浓郁的邪恶气息，从另一个方向缓缓逼近。
石壁深处的铁链声愈发密集，像是千万条毒蛇在岩石里攒动。
萧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方才被落石砸中的左肩传来钝痛，却远不及此刻心口的紧绷——那黑影渗入的石壁正在渗出粘稠的黑液，顺着石缝蜿蜒成蛛网状的血线，在三人脚边汇集成新的旋涡。
\"小心！\"张无忌突然低喝。
他本已脱力靠在石壁上，此刻却强行撑起身子，右手结出大光明印法。
众人抬头时，正见那面石壁如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凸起十数道狰狞的骨茬，接着\"咔嚓\"一声裂开半人高的缝隙。
黑影从中缓缓爬出。
它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具现了实体：足有两丈高的躯体覆盖着暗紫色腐肉，间或露出白森森的骨节；头颅似狼非狼，额间嵌着枚与石壁掌印相同的血色符文，双瞳是两团跳动的幽绿鬼火；最骇人的是它胸口——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赫然悬着颗滴淌黑血的肉瘤，每收缩一次，地面的黑潮便翻涌得更凶。
\"这是...血魔分身？\"张无忌的声音发颤。
他曾在《大光明秘录》残卷里见过只言片语：当年波斯总坛用三千活口血祭，才将血魔封印在血渊之下，而这等邪物若能凝聚分身现世，必是封印即将彻底崩溃的征兆。
黑影的鬼火瞳孔扫过三人，喉间发出锈铁摩擦般的笑声。
它抬起骨爪，朝着令狐冲的方向抓来——显然，重伤的华山大弟子在它眼中是最薄弱的目标。
\"大师兄！\"萧凡旋身扑上，铁剑横挡在令狐冲身前。
骨爪带起的腥风刮得他脸颊生疼，铁剑与骨爪相碰的瞬间，竟迸出刺目的火星。
萧凡只觉虎口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飞去，撞在张无忌身上。
\"咳...好强的力道。\"萧凡抹去嘴角的血渍，余光瞥见令狐冲正咬着牙解下外袍，用牙齿撕成布条去缠后背的伤口。
那伤口深可见骨，却被黑血浸得泛着青紫色，显然已中了毒。
\"看它额间的符文！\"张无忌突然指向黑影额头，\"秘录里说，血魔的命门藏在本命符文中。
当年的圣使就是用圣火令击碎符文，才暂时压制住邪物！\"
萧凡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枚符文上。
它随着黑影的动作明灭不定，每一次暗下去，黑影的腐肉便脱落一块，露出更森然的白骨；每一次亮起，地面的黑血便如活物般凝成尖刺，朝着三人激射而来。
\"大师兄，用冲灵剑法引它低头！\"萧凡将铁剑抛给令狐冲，自己则屈指成爪，掌心泛起淡金色气劲——那是之前吸收血衣门弟子内劲残留的力量，\"张教主，等符文最亮的时候，用大光明印牵制！\"
令狐冲接剑的手稳如磐石。
他虽重伤，眼神却比以往更锐利：\"小师弟，你可记得当年在华山，师父教我们冲灵剑法时说过什么？\"未等萧凡回答，他已足尖点地，青锋划出两道圆弧。
冲灵剑法本是华山派的情侣剑法，此刻在他手中却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劲，剑尖直挑黑影膝弯——那里是骨节最脆弱的部位。
黑影果然被激怒。
它发出刺耳的尖啸，俯身去抓令狐冲，额间符文瞬间大亮。
张无忌抓住时机，双手结印向前一推。
大光明印的金芒如烈日初升，照得黑影的腐肉滋滋冒油。
趁此机会，萧凡的淡金爪劲已凝聚成拳，朝着符文所在的额头猛击！
\"烈云！\"
拳劲裹着破空声撞在符文上，黑影的头颅剧烈摇晃，符文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但下一刻，它胸口的肉瘤突然爆炸，黑血如暴雨般倾泻。
萧凡被黑血溅中手臂，皮肤瞬间溃烂，疼得几乎握不住拳；令狐冲的剑刃被黑血腐蚀出缺口，不得不弃剑翻滚躲避；张无忌的大光明印被黑血冲散，整个人被震得撞在石壁上，喷出一口黑血。
黑影的符文裂纹在缓缓愈合。
它歪着脑袋，鬼火般的瞳孔里多了几分人性化的戏谑，仿佛在嘲笑这三个蝼蚁般的人类。
地面的黑潮已蔓延至三人脚边，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
萧凡跪在地上，望着自己溃烂的手臂，突然想起系统之前那声\"血渊解封\"的提示。
他摸向怀中，那里还揣着从血衣门总坛抢来的残卷，封皮暗纹与石壁掌印、黑影符文如出一辙——原来这一切，都是某个神秘组织处心积虑布下的局。
令狐冲爬到他身边，将染血的铁剑塞进他手里：\"小师弟，我华山弟子...从不知'退'字怎么写。\"
张无忌抹去嘴角的黑血，勉强站起：\"当年阳教主以命抗敌，今日我张无忌...就算死，也要在这邪物身上留道疤。\"
萧凡握紧铁剑，感受着剑身上残留的两人体温。
他望着黑影再次抬起的骨爪，望着逐渐逼近的黑潮，突然笑了——这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系统虽沉默，但他还有兄弟，有热血，有从无数生死关头里淬炼出的意志。
黑影的骨爪带着腥风落下的刹那，萧凡突然暴喝一声，铁剑在他手中绽放出比之前更耀眼的金红光芒——那是破山拳的刚猛与大光明印的神圣，在绝境中自发融合的力量。
这一次，他的剑，直指黑影额间那枚正在愈合的符文。
而在更深处的石壁里，铁链崩断的脆响仍在持续。
某个被封印了千年的存在，正随着血渊的解封，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凡深知，他们此刻面对的，不过是真正恐怖的前哨。但至少——
他望着身侧并肩而立的两人，望着铁剑上跃动的金红光芒，在心底默默发誓：
这一次，他们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