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笑声过后，苏老语重心长道。
“小秦，泉眼扩为池，掬水者众，智者凿石分渠，使南渠润农桑，北渠养鱼虾，中央仍蓄活水待天旱，正所谓，泉愈涌，争愈息。”
一句话，将形势点破，稍稍顿了顿，继续。
“登州调整大致如下：
原市委副书记，退居二线，省政协经委会担任主任，新任副书记空降，没事可以去喝喝茶。
原组织部长，调往省人社厅，担任党组副书记，新任组织部长，省委办综合一处处长，即将脱根，可以接触接触。
原常务副市长，调往琅琊任职副书记，接任者也是空降，是位勇于担责的同志，或许会因为争夺资源，与你产生摩擦。”
秦青川耐心听着，心里也在默默思考。
意思明确，副书记友好，组织部长是书记秘书，换言之，书记要动一动，算是不好不坏。
常务副，多半是历练。
市县都要发展，都是依托港口，确实有争夺资源隐患。
不过，倒也无妨。
港务集团已经敲定，随后两三年，主抓落地，以及深耕细化。
不需要腾地方，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
想及于此，轻笑出声。
“还真是利大于弊，不过，宋家怎么知道的，瀛洲是不是也要换血？”
“哈哈哈，机敏。”
苏老笑赞一声，也没藏着掖着。
“辽东经济走廊，宋家大让步，帮你稳定瀛洲局势，宋廉明下去和你搭班子，算不算惊喜？”
闻听此言，秦青川不禁轻挑眉梢。
一直以来，以为宋家属貔貅，合着也不是光吃不吐的主。
玩得真特么溜。
看似辽东吃亏，恐怕也是顶不住压力。
倒不如顺水推舟，一箭三雕。
既缓解辽东压力，又派宋廉明下来历练，与自己捆绑，间接偿还人情。
九九九，简直六翻了。
算盘珠子打得真特么响。
......
又想到苏老先说，帮自己稳住局势，心下一动，不确定追问。
“苏老，瀛洲要大手术？”
苏老先是叹气，旋即温声安抚。
“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泉愈涌，争愈息，你要放平心态，不管谁去，都是为了成绩，而且，你和小宋，还镇不住么？”
“明白，几个人，都是哪些职位？”
“常委缩减到十一人，除了你、县委办主任、武装部政委，其余全部更换。”
......
挂完电话，秦青川忍不住点了根烟。
太特么无语，群狼扑食么？
苏老意欲何为？
以退为进，谋划别的诉求，不得不委屈自己？
还是说，感觉历练不够，给自己上强度？
而宋家真是还人情，恐怕来者多半不简单。
不行。
得提前准备，下面还得继续调整，力量只有握在手心才踏实。
不怕二代混日子，就怕有想法，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好局面，要是弄出点意外，可就特么难受了。
......
一顿晚饭，吃得挺不得劲。
原本是于胜博纠结，换成秦青川心不在焉。
第二天，礼拜天，秦青川一整天没出门，窝在住所，将各乡、各街道办、连同各部门一二把手，全都细细过了一遍。
周一，上班，直接又叫来田冯二人，召开书记会。
三人沙发落座，上茶，点烟。
秦青川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单刀直入。
“振华同志，俊超同志，我得到消息，你们会被调离，大概率双双进步。”
此言一出，二人齐齐愣住。
田振华瞪着眼珠，不敢相信。
之前只想混到退休，好不容易激发斗志，结果来这一出？
好比正鼾声如雷，被萌妹子撩拨醒，刚想大杀四方，对方一挥手，拜拜了您呐，就那么无情离开，还有比这操蛋的事么？
“秦书记，这是真的？”
说完，想到什么，满脸诧异，狐疑询问。
“咱们配合融洽，您不至于......”
眼见对方误会，秦青川忙不迭抬手虚拦。
“你别多想，跟我没关系，港务集团按部就班落地，最符合我的立场，这是有人饿了。”
冯俊超心里也不平静。
调离虽然意外，但能接受，听说要升职，难免有些激动。
已经踩在正处门槛，再进一步，大概率调去其他县区，出任一二把手，这可是梦寐以求的事。
最不济，哪怕市直单位一把手，那也成啊。
......
连做两次深呼吸，稳定情绪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秦书记，具体详情您知道么？”
秦青川摇了摇头。
“不清楚，你大概率一二把手，振华同志可能是二线吧。”
说完，又补了句。
“而且，除了我，胜博同志，铁柱同志，班子内其他同志都要腾位置。”
语不惊人死不休。
二人直接愣在原地，紧接着，闷头抽烟，久久不语。
摸爬滚打多年，这么大阵仗，都能想通怎么回事。
一根烟过后，冯俊超率先回神。
“所以，您这次开书记会，是想调整人事？”
秦青川点头，叹气。
“不错，瀛洲经济大跨步发展，局面刚刚打开，来人会不会添乱，我心里可没底，话语权还是握住手心比较好。”
想法危险，明显要搞‘一言堂’，寻求支持有些为难人。
眼见二人陷入沉思，秦青川为防止来人瞎胡闹，只能继续增加砝码。
“你们调离后，有些人，我会帮忙照拂，另外，市委也要大调整，我这边助力不小。”
都是千年的狐狸，哪怕说得再委婉，二人也是瞬间秒懂，却都没有着急开口。
秦青川没有催，能成最好，不成那就慢慢磨，虽然麻烦，但也不惧。
足足半个多小时。
三人抽烟，如同比赛似的，烟雾升腾，在头顶聚成一团。
田振华狠狠吸了口烟，直接摁灭。
“您有计划，那就聊聊，随后上会。虽然，我没能站完最后一班岗，但是，咱们二人配合默契，港务集团是我出面敲定，平稳落地也算成绩。”
言外之意很简单，到手政绩没吃进肚子，心里不爽，退居二线，不要忘记配合情分......
冯俊超则想得更多。
临走前，‘帮忙’人事调整，至少面上符合流程。
圈子讲究多搭桥，少砌墙。
大手术，预示着局势严峻。
来人是龙是虫，没接触，不好说，眼前这位绝对不简单，顺手人情自然不能错过......
“可以，一切按照您的想法来。”
“多谢二位帮忙。”
秦青川心中大定，由衷感谢，旋即从旁边公文包，拿出昨天准备的提案。
“来，帮忙合计合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