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二公主的药交给御膳房的人,凡是入口之物,不管是水还是膳食,全都浸了药。
因奇毒无味,掺杂其中,稍加混合,很难发现,而且她每次用量极少,不足以致命,用的就是温水煮青蛙,积少成多伎俩。
而沈佳怡也较为谨慎,每次入口之前,都会分出来一丁点,先蚂蚁和试毒之人吃上,等上片刻,察觉无异,这才敢入口。
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了,想要她性命的人也多,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自己对奇毒不了解,对方用量少,太医又被收买,不愿对自己阐明真相。
等发现自己身子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脉象孱弱了几分,身子软绵无力,脑子昏昏沉沉,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吓得三魂去了六魄,灵魂一震,赶紧给自己诊脉,幸好毒刚刚侵蚀五脏六腑,根基未稳,若是饮药排毒,多费些时日也能排出来。
而且就算是排不出来,也仅仅影响几年寿命,不至于立马暴毙身亡,或者缠绵于病榻之上。
看着桌面上摆的膳食,沈佳怡当机立断对金祥子吩咐道:“命人拿下御膳房众人,请皇上和太医过来。”
“把洒扫院子的人叫来。”这些日子,蚂蚁和她同食,自己生而为人,抗毒能力肯定比畜生强些。
眼下,连她都中招感觉身子不适,那蚂蚁必定也出现端倪。
“是。”
俩人领命名,兵分两路去请人过来,沈佳怡赶紧吃一颗沈佳清当初带进宫的药丸。
没一会,洒扫院子的粗使婆子便被唤来,战战兢兢跪在脚边,额头的冷汗浸湿了碎发紧贴在额前,尽显狼狈,赤红的双眸中闪烁些许惊恐:“奴婢对娘娘绝无二心,还请娘娘明察。”
此话让沈佳怡起了疑心,她都还没有发话询问,对方就先诚惶诚恐起来了,平日里,她待奴才也不薄。
不至于把人叫来,就害怕成这样,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撑在地面的双手微微蜷缩,欲想紧握成拳,像是克制内心的惶恐心虚,害怕被发现某种不可见人的秘密。
见状,沈佳怡试探性随口一问:“你洒扫院子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话音刚落,对方忙不迭摇头否认:“未曾,院中一切照旧,有被风吹落地的枯叶,有些许尘泥,再无其它。”
她回答的速度太快,几乎快和沈佳怡的尾音重合在一起,严重怀疑她并未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由此可见,财帛动人心啊!
防止对方咬舌自尽,沈佳怡并未出声,微微抬眸看向静云使眼色,后者迅速冲上前摁住粗使婆子,并撬开她的嘴,使劲往下掰,其她人见此,立即冲上去帮忙。
吓得粗使婆子使劲挣扎,但下巴被卸去,惊恐声未能破喉而出,唯有嗬嗬口水声传入耳畔。
身下的事情,自不用沈佳怡交代,静云迅速安排下去,让人去搜对方房间,调查接触人员,集中在一起,然后分开审问。
沈佳怡扭头,放眼望去,视线探出门外,天上的骄阳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斑,看上去暖洋洋的,不过深秋之期,烈日再灿烂,也不会灼伤人。
她的辉煌……
落幕了。
“娘娘可是察觉到什么?”静云神色凝重问道。
闻言,沈佳怡收回目光,看着她轻笑道:“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赶尽杀绝,才能以绝后患,我察觉自己的脉象弱了几分,这段时间嗜睡,还以为是怀有身孕的缘故,未曾想是中了旁人的毒计。”
是的,她怀有身孕了,在皇上盛宠的情况下,身子健壮的女人,很少花败无果。
如今,腹中胎儿两个月有余,尚未稳定,太医三日诊一次脉象,她不相信对方不知,自己身子是什么情况。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太医被收买了,最终也会听命于皇上,所以这件事情,皇上有意放纵,如同她残害别人一样,纵容她们反击。
半盏茶功夫后,人员到齐,周柏言面上无尔,辨不出喜怒,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沈佳怡伸手,亲自拉起身,瞥了眼桌面上完好如初的膳食。
落座后,故作不解询问:“朕听说你把御膳房的奴才全都拿下了,可是膳食出现了问题?”
说完,立即端杯揭盖,刮沫嘬饮一口,眼珠子自下而上对太医看去:“快给梅贵妃瞧瞧,可别伤了腹中皇嗣,不管结果如何,保大。”
“是。”
“回皇上的话,臣妾身感不适,心悸得厉害,察觉到膳食被人掺了毒,而且还不是寻常毒物,御膳房乃是重中之重,若是人人都可随意掺毒的话,岂不是人人自危?”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极为怪异,沈佳怡若有所思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落在脉枕上,盖上一层薄纱,避免亲肤相触,陈太医抬手诊脉,神色略微沉重。
几息后,陈太医起身后退,其他几位太医,依次上前落座诊脉,片刻,眉头紧锁,愁眉不展的模样,凑着脑袋嘀咕几声,随即齐齐跪地磕头,喘喘道:“禀皇上,有恐中了毒,浸了肺腑,好在时间尚短,而且剂量不大,还能救。”
“臣等未能及时发现,还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僵硬的身子霎时颤抖起来,撑在地面的双臂,犹如蝴蝶振翅般,拂动动作越发大,而且速度也快,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坠在地上,吧嗒吧嗒的。
周柏言并未理会磕头请罪的太医,而是转杯把玩,饶有兴致侧目看着沈佳怡,嘴角微翘:“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几条人命,在他口中,就像是谈论今日是晴是阴一般,极为随意,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沈佳怡也不足为奇,顺着他的话,阴沉的眸色透着一股渗人的凉意,凌厉的视线落在太医身上,面露残忍嗜血的笑容,云淡风轻道:“太医职责是治病救人,今日能把出臣妾中毒的脉象。”
“没道理前两日都把不出,而且给臣妾诊脉的太医,可不止一个,三两个话术一致,臣妾中毒是小,万一伤及腹中皇嗣,可就不美了。”
“毕竟按照国法,残害皇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既然如此,臣妾以为,唯有诛他们九族,方能扼住这种歪风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