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颤音,“别忘了你花间派的任务,莫问天长老的要求你难道都抛到脑后了?”
穆枫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柳姑娘说笑了。”
面带微笑可语气却冰冷如霜,“莫长老的任务我记得清楚 —— 与合欢宗加强交流,促成同盟。只是他老人家没说必须与哪位圣女合作,如今我与严香玉圣女联手,难道不算是完成花间派的大方针?”
严香玉适时收剑回鞘,红衣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庄信说得在理。”
她瞥向脸色煞白的两人,“你们若肯归顺,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柳如霜气得浑身发抖,却偏生找不到反驳的话。花间派与合欢宗本就关系微妙,“庄信” 这番话竟诡异地站得住脚。
她正欲再开口,却见严香玉朝穆枫递去一个眼神,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便达成了默契。
“全杀了她们,我很难向长老会解释。” 严香玉低声道,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个乌漆漆的瓷瓶,“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穆枫接过瓷瓶掂量了两下,瓶身传来冰凉的触感:“百涎丸?”
“此药每月需服一次解药,正好能让她们安分些。” 严香玉长剑微抬,剑尖抵住白清清的咽喉,“服下,或死。”
白清清看着地上陶红的尸首,又看看穆枫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终于崩溃般地哭喊起来:“我服!我服!” 她颤抖着接过瓷瓶倒出药丸,看也不看便吞了下去。
柳如霜望着两人,眼中闪过无尽的屈辱与不甘。但在穆枫那如实质般的目光注视下,终究还是咬牙吞下了药丸。
药丸入喉的瞬间便化作一股腥涩的暖流,顺着经脉游走,那感觉如同被无数毒虫啃噬,让她瞬间明白了这 “百涎丸” 的厉害。
穆枫将瓷瓶丢回给严香玉,转身望向山谷外的天色:“处理干净些,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严香玉点头应下,看着白清清与柳如霜垂首侍立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有这两人在手,合欢宗内部的势力天平,怕是要彻底倾斜了。
合欢宗圣女选拔赛的余烬在山谷中蜷成暗红的火炭,偶尔爆出的火星落在满地狼藉上,与断裂的兵刃、凝固的血迹交织成一片肃杀。
严香玉站在堆积如山的合欢草前,那身被血污浸染过的红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扫过草叶时,带起阵阵沁人心脾的异香。
她指尖缓缓划过那些泛着莹光的草叶,指腹抚过叶片上细密的纹路。这些合欢草经月光淬炼,每一株都蕴含着精纯的阴柔灵力,足以让内劲修士突破瓶颈。
良久,她才对身后垂首而立的白清清与柳如霜淡淡颔首,声音平静得不起波澜:“每人三十株,足够你们稳固修为了。”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十余名侍女正抬着竹筐穿梭,将数千株合欢草陆续搬入储物法器。
那些灵草堆在一起,像座闪烁着微光的小山,足够三位圣女候选人修行三年的用量。
如今大半都要归入严香玉囊中,白清清喉头剧烈滚动着,将涌到嘴边的苦涩硬生生咽了回去 —— 她袖中藏着的百涎丸解药硌得掌心生疼,那点微薄的底气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柳如霜则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绣着银线的鞋头沾了块暗红的血渍,不知是陶红的还是哪个护卫的。
成为圣女的路,在看到严香玉收缴灵草的那一刻,就被彻底堵死了。
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却是对新主的敬畏,这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让她恨不得立刻遁地而逃。
走出山谷时,等候在外的大长老芦胜英正捻着银须。
老妪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精明,目光先落在严香玉手中鼓鼓囊囊的储物袋上,又在白清清与柳如霜低垂的头颅上打了个转,苍老的脸上终于绽开菊花般的笑容。
三声钟鸣突然刺破云层,雄浑的钟声在合欢宗七十二座山峰间回荡。
芦胜英深吸一口气,将内劲灌注于喉间,声音穿透层层叠叠的楼阁与密林,传遍宗门每个角落:“经圣女选拔赛勘验,严香玉德才兼备,修为卓绝,即日起便是我合欢宗下一任宗主圣女!”
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骤然爆发,弟子们的欢呼与法器碰撞的脆响交织在一起。
严香玉缓步上前,在芦胜英面前屈膝行礼,鬓边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映得她眼底的笑意愈发深邃。
这场牵动宗门格局的风波,终究以她的完胜落下帷幕。
“白清清、柳如霜。” 芦胜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二人虽未竞得圣女之位,却也展现出不俗实力,特任命为宗门执事,往后直属圣女调遣。”
两名执事捧着刻有 “直属圣女” 字样的玄铁腰牌上前,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时,白清清与柳如霜同时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提拔,分明是将她们钉在严香玉的战车之上,成了她手中最直接、也最无法反抗的棋子。
另一边的望月奴正在偏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绣着银线的靴底在青石地面上磨出细碎的声响。
她手中捏着的密信早已被指节攥得发皱,信纸边缘卷成了波浪状,上面记录的花间派投入清单刺得她眼睛发疼 —— 三千万两蓝晶币购置的珍稀药材,百瓶用三十年份雪莲炼制的凝神丹。
还有三位潜伏在合欢宗十年的暗线,这些都是门派压箱底的资源,如今却落得这般竹篮打水的结局。
“啪” 的一声,望月奴将密信拍在紫檀木桌案上,雕花的桌角震落一层薄灰。
她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急促敲击,发出 “笃笃” 的声响,像是在敲打自己乱成一团的心事:“前期投入全打了水漂,莫长老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扒了我的皮!这差事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