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托马斯正带着部队重新撤回了接待大厅的时候,卡斯坦卢斯堡的主宴会厅内,现场的气氛已然热烈了起来。
巨大的魔镜悬浮空中,镜面清晰地呈现着中庭内的激战景象。
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沃尔夫兰·冯·卡斯坦卢斯,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愉悦。
“看啊,我亲爱的奥尔伯特!”
“你之前拟定计划时,是何等的认真谨慎,兵力部署环环相扣,精妙得如同在编织一件艺术品。但是呐……”
他拖长了语调,身体微微前倾,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紧盯着这位年轻的贵族说道:
“要论真正的战术,就应该像我这样——将所有筹码,所有力量,毫不犹豫地、一次性全部压上去!”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镜中战场,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残忍与兴奋的光芒:
“这才是一场真正的决斗!”
“面对敌人,尤其是这些总能出乎意料给我带来惊喜的敌人,任何保留、任何算计都是对这场盛宴的不敬!”
“唯有全力以赴,将最强大的爪牙尽数派出,才能逼出对手最精彩的挣扎,才能让我们欣赏到这一场最极致的毁灭之美!”
他环视台下那些屏息凝神的贵族,语气中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教诲”说道:
“我知道,你们在部署时总是束手束脚,是担心损失过多的兵力会惹我不快,会触怒卡斯坦卢斯家的威严。”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幼稚。
“但你们啊,还是太不了解古老世家的底蕴了。”
“这点损失,这些消耗品?”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拂去一粒尘埃般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今晚我邀请诸位前来,是为了欣赏一出绝妙的角斗表演,是为了寻求极致的乐趣。”
“至于筹码?”
他拿起一枚代表一支小队的象牙筹码,在指尖把玩着,然后随手扔进了旁边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壁炉里。
“既然放上了赌桌,我就没想过要收回来。没了也就没了,没什么可惜的。”
“你们还是太小瞧我的气度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魔镜,看着那些投降后被革命军释放的城堡守卫,咧嘴笑道:
“就好比那帮不懂感恩,轻易就向敌人屈膝的血奴。”
“他们的作用,本就是为了给我们的游戏增添乐趣。”
“现在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于我而言,不过是棋盘上少了几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反而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的笑声在厅内回荡。
台下的贵族们都是人精,立刻捕捉到了风向,谄媚的话语如同潮水般涌来:
“伯爵阁下气魄惊人!这才是真正贵族应有的风范!”
“是啊是啊,我们之前太过拘泥于得失,远不及伯爵阁下看得通透!”
“将战争视为艺术,将损失视为乐趣的代价,这等境界,我等望尘莫及!”
“今晚的演出因伯爵的豪赌而精彩绝伦!”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每个贵族脸上都堆满了敬仰和叹服。
然而,在这片有些喧闹的奉承之声中,也夹杂着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
一个留着两撇精致小胡子的男爵,用手帕掩着嘴,对身旁的同伴低语道:
“哼,说得倒是轻巧,‘筹码没了就没了’?”
“沃尔夫兰这家伙什么脾气,真当我们不知道?”
“现在说得大方,要是真把他的石像鬼军团和魔法盔甲全败光了,你看他到时候会不会暴跳如雷?肯定得找几个替罪羊出气,奥尔伯特那小子必定首当其冲。”
他身旁那位身材微胖的子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谁说不是呢,这家伙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一阵风一阵雨的,就他自己没个直觉而已。”
“不过现在嘛,我们就顺着他的毛捋就行。多夸几句,把今晚糊弄过去再说。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看热闹的语气说道:
“抛开他那讨人厌的性子不谈,这次的点子确实够劲爆。”
“这帮叛匪打得也真够狠的,这‘表演’是我这几年看过最刺激的了,之前赔的那点钱就当值回票价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压过在场的在一片赞美之声。
沃尔夫兰志得意满地坐回他那张奢华的高背椅,脸上洋溢着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习惯性地呼唤那个总是如影随形的身影:
“巴特勒。”
然而,这一次,那位永远一丝不苟、如同背后灵般的老管家并没有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短暂的停顿后,一位穿着笔挺的年轻男仆快步走上前来,恭敬地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些许紧张和激动:
“尊贵的老爷,巴特勒总管此刻正在城堡地下的魔力中枢,协调维持整个防御体系的能量供给,暂时无法脱身。”
“您有任何吩咐,请尽管交给文森特·弗拉德,我必将竭尽全力为您办妥。”
沃尔夫兰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
他记得这张脸,是他们卡斯坦卢斯家族的某个附属家族送来的子弟,之前在角斗表演主持方面似乎还有点小机灵,自己好像还随口夸过一句。
既然现在巴特勒不在,用一用这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家伙也无妨。
“哦,是你啊。”
沃尔夫兰慵懒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
“既然巴特勒忙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你去地牢跑一趟,问问下面那帮磨磨蹭蹭的废物,我的食尸鬼军团到底还要准备到什么时候?”
“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残忍说道:
“告诉他们,如果二十分钟内,我还不能在我的‘舞台’上看到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登场表演,那么……他们自己,就准备好变成食尸鬼的一员吧!”
名叫文森特的年轻管家闻言,非但没有恐惧,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与沃尔夫兰差不多的残忍笑容,他深深鞠躬,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谨遵您的意志,老爷!”
“您的话语,就是卡斯坦卢斯堡最高的律法!”
说完,他迅速转身,迈着一种近乎雀跃的步伐,快步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