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来到城堡城墙之上,此刻这里已是一片狼藉。
爆炸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碎石和扭曲的金属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几具焦黑残缺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垛口旁,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猛烈袭击的残酷。
幸存的守卫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惊恐的呼喊声、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俨然一副混乱的样子。
“站住!都他妈给我站住!不许乱跑!”
一个刚刚带着援兵冲上城墙的军官大声嘶吼着,他肩章显示是一名排长。
他试图拦住几个惊慌失措的士兵,但效果甚微。
“稳住阵线!现在乱跑,等会儿被老爷们看到,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住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脸上沾满黑灰的年轻士兵的胳膊,厉声喝问:
“你们的长官呢?这里的负责人在哪里?!”
那士兵被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
“长……长官?您是说……连长吗?”
“对!你们的连长在哪?!”
排长急切地追问。 士兵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那片爆炸核心区域,口齿不清地说道:
“在……在那儿……刚才炸死了……”
排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惨烈的景象,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
“妈的,之前哪个蠢货下的命令?在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塞整整五个机枪组?!”
“真是不怕被炮兵炸的吗?!”
骂归骂,抱怨归抱怨,但作为职业的退伍军人,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这位赶来支援的排长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立刻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士兵们接管防务。
“快!所有人,以班组为单位,分散开,依托垛口进行防御,别他妈再挤在一起当活靶子了!”
在他的指挥下,混乱的场面稍微得到控制。
士兵们开始按照命令,沿着城墙向两侧塔楼分散隐蔽。
就在这时,下方山坡上出现了敌人冲锋的身影。
“敌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排长高声下令。
残存的那一挺重机枪开始不顾一切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哒哒哒……
重机枪沉闷的咆哮再次响起,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山坡,瞬间将几名冲在最前面的义军战士打倒。
然而,枪声仅仅持续了不到3秒钟!
砰!
一声清脆而独特的枪响,从远处某个隐蔽点传来。
城墙上的机枪手身体猛地一震,头部爆出一团血花,一声不吭地栽倒在机枪旁。
“有冷枪!”
有士兵惊恐地大喊警告着大家。
重机枪组的弹药手反应很快,立刻推开同伴的尸体,试图接替射击位置。
然而当排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瞳孔一缩,急忙大吼着阻止!
“别动!别开枪来了!快转移啊!”
但这已经晚了。
砰!
又一声精准的射击。
那名刚刚握住枪把的弹药手在只开了几枪之后,脖颈就被击中了,他身体一阵抽搐后就向前倒去,重重地压在了机枪上。
旁边另一个看起来更年轻的弹药手,在亲眼目睹这接二连三的死亡场景之后,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丢下一切,连滚带爬地向城墙楼梯口跑去,任凭排长在后面如何怒吼呵斥也不回头。
“他妈的!废物!都是他妈的一群废物!”
排长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垛上。
“才死两个人就吓成这个熊样,老子当年在边境哨所,哪天不见血?!”
一个跟他有着多年交情的老兵凑了过来,苦笑着摇头说道:
“排长,消消气。”
“你跟这帮家生子置什么气?”
“他们祖祖辈辈在这城堡里当差,父死子继的,他们那帮人关系盘根错节的,就算临阵脱逃,回头找管家求求情,最多也就挨几鞭子就过去了。”
“只要不是老爷亲自发话,他们都是死不了的。”
“不像是咱们这些外来的,没根没基的,要是守不住,那可真是要提着脑袋去谢罪喽。”
排长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却也知道老兵说的是实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妈的……算了,赶紧派人去把那挺机枪给我弄回来。其他人,继续向两侧疏散,依托塔楼和垛口防御!”
“敌人的炮打不了那么准,而且威力有限,躲进塔楼就等你很好的防御,注意隐蔽别让敌人发现你的位置!”
与此同时排长也继续解释着城堡外面的壕沟不是那帮盗匪能轻易解决的,他们不管是填壕沟还是搭梯子我们都有办法阻击他们。
他要求大家不要待在正面,都去侧面,等敌人开始搭梯子的时候再开火。
可以说这位退伍老兵排长的安排是井井有条的,而且在考虑到他们人手对面人多且有炮兵的情况下,他主动放弃城门正面防御转而将兵力部署到更不易被击中的两侧塔楼的决定也是十分有效的。
然而,就在他刚带着部队稳住阵脚,准备组织反击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登上了城墙。
来者是一名穿着笔挺黑色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仆,他脸上带着明显倨傲神色。
来到此地之后他用手帕捂着鼻子,似乎嫌弃空气中的硝烟和血腥味,快步走到排长面前,用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语气说道:
“奉老爷之命。命令你部立刻放弃城墙正面防御,全体撤离至内堡广场待命。”
排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吼着问道:
“撤离?为什么?!”
那男仆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嫌弃地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排长邋遢的军服和没刮胡子的下巴,语气更加不耐:
“为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你只需要知道这是老爷的命令就够了!”
“现在立即带兵给我撤回去!”
周围的士兵们也听到了这话,顿时骚动起来。而排长也在这个时候反驳道:
“这位大哥,你自己看看啊,敌人明明还没攻上来,我们的人基本都还在,我们这里还能守的啊!”
此时又一轮炮击抵达,但得益于排长之前的安排,待在塔楼内的他们并没有遭受什么伤亡。
不过那位男仆却被这样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很快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稳住了身形之后,他就第一时间尖声质问起排长来:
“你们这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没有攻进来?!”
这话问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老兵试探着问道:
“呃……这位老哥,你是想怪我们没好好守住,对吧?”
“守你个头啊!”
男仆仿佛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气急败坏地骂道:
“都别给老子守看了!”
“老爷们已经制定好了下一场演出的细节,就在城门后的前庭广场那!”
“现在整个宴会厅的嘉宾们都等着他们进去呢!”
“你们倒好,在这里磨磨蹭蹭!要是耽误了老爷们看戏的兴致,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伸手指着排长的鼻子,用近乎尖叫的声音命令道:
“现在你们这帮兵痞都给我听好了!”
“立刻给我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快点!别让老爷们等急了!”
排长和周围的士兵们彻底懵了,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而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城墙下的鲁金斯基他们也正在为该如何攻陷城门而努力着。
战士们利用地形,以松散的阵线推进着。
虽然不断有人被城墙上零星的步枪火力击中倒下,但整体的攻势却已经如同潮水一般不可阻挡地涌到了城堡外墙之下。
“快!准备沙包!架梯子!”
鲁金斯基躲在壕沟边缘的一块巨石后,大声指挥着。
已经来到城墙下的战士开始压制城墙上的敌人,而后方人也在加急搬运着装着土的麻袋和事先制作好的木梯。
然而就在此时, 一阵沉重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高大的包铁橡木城门方向传来!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那扇原本紧闭的厚重城门,竟然缓缓地从内部被打开了!
一道越来越宽的缝隙显露出来,门后是幽暗的城门甬道。
一个正趴在壕沟边缘、正准备投掷沙包的一名战士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翻滚,顺着陡峭的沟壁滑了下去。
但好在这个壕沟不算深,而且下面也没有水,除了衣服脏了点他没有多大问题。
其他靠近城门的战士也纷纷后撤,寻找掩体,紧张地将武器对准了那扇莫名洞开的大门。
鲁金斯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立刻打出手势,命令部队停止冲锋,原地警戒。
“怎么回事?城门怎么自己开了?”
他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副手。
“不清楚,但好像没什么动静。”
此时来到他身边的西蒙面无表情地说道。
鲁金斯基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城门甬道。
他搞不懂敌人这究竟是什么操作,他寻思着之前的时候也没往城堡里面派间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