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城堡正门外硝烟弥漫、杀机四伏的景象截然相反,卡斯坦卢斯堡内部的主宴会厅这,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极尽奢靡与喧嚣的氛围之中。
这座宴会厅的宏伟超乎想象,是在原本的城堡之外加盖出来的。
当年的卡斯坦卢斯家为此动用了巨大的水泥石块,才在城堡侧面修建出了足够这座宴会厅使用的台地。
在宴会厅内,有着高耸的穹顶,上面绘制着描绘古老的传说与史诗战争的巨幅壁画,色彩浓郁而绚丽,在无数盏悬挂于穹顶之下、由万千水晶片拼接而成的巨型枝形吊灯的照耀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亮如白昼。
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绅士淑女们华服美饰的身影,周围墙壁上悬挂的昂贵挂毯,那些产自卡赫尼亚公国的挂毯上用着金线银丝绣着卡斯坦卢斯家族崛起的场景,细节繁复、栩栩如生。
空气里飘浮着浓郁的名贵香水味、陈年雪茄的醇厚烟香、以及刚刚开启的、如血液般殷红的高级红酒的馥郁气息。
身穿剪裁考究、面料华贵礼服的贵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持水晶酒杯,谈笑风生。
他们的笑声清脆而刻意,话语间充满了对主人品味的恭维和对当下“精彩”节目的期待。
乐手演奏着悠扬而略带异域风情的乐曲,侍者托着盛满珍馐美馔的银盘,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宴会厅正前方,拥有一片视野极佳的高台,这里被布置成了主人专属的区域。
沃尔夫兰·冯·卡斯坦卢斯斜倚在一张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宽大座椅上,姿态慵懒而惬意。
他在刚刚过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此时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缀着复杂银色纹路的礼服,那双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下方喧闹的人群,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他偶尔举起酒杯,向某位向他致意的贵族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带着几分神经质和无限傲慢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阴影一阵轻微的扭曲,老管家巴特勒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身形。
这位老管家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微微躬身,凑到沃尔夫兰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着。
“少爷,外面的情况已经按您的吩咐处理了。”
“不过那些暴徒确实有些能耐,已经突破了外围哨卡,现在主力聚集在正门之外。”
沃尔夫兰眉毛都未动一下,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
巴特勒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但他却选择了继续汇报:
“老奴已命令城堡卫兵用重机枪进行压制,效果显着,对方暂时无法靠近大门。”
“同时,家族魔法师团队已经成功重启了城堡的基础防御体系。”
“地窖内沉睡的食尸鬼卫队已经被我们唤醒,现在已经可以投入战斗。”
“另外,我们的法师表示复苏魔法已经准备完毕,只要少爷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征调山脚下墓园中的贱民遗骸来组成骷髅兵团从敌人后方发动袭击。”
说到这老管家顿了顿,他语气略显遗憾地说道:
“嗜血天鬼的苏醒进程遇到了一些阻碍,完全苏醒尚且需更多时间。”
“不过好在目前来看,魔力盔甲和石像鬼卫队的保存状况相对完好,激活符文基本都保持着完整,随时可以启动。”
“只是想要彻底激发这两支精锐守卫的力量,就需要瞬间注入大量的魔力,这已经超出了当前城堡魔法阵的常规供应能力,需要您亲自请求通天塔那边协调调用。”
沃尔夫兰听完,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和玩味的笑容。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点小事,也值得巴特勒你如此严肃?”
他语气轻松地说道:
“魔力的问题好解决。”
“巴特勒,去把我的通讯盘取来。我现在就直接联系通天塔那边的值守法师。我们卡斯坦卢斯家从帝国魔网主干线上临时调用些魔力,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已十分平整的衣领,继续说道:
“至于等会魔力到来之后该如何协调,这件事就交给巴特勒你全权负责了。”
“你去城堡中枢控制室那里坐镇,确保一切顺畅。”
“至于这里的指挥就交给我吧,我可要和这帮不速之客好好玩玩才行呢。”
“是,少爷。老奴这就去办。”
巴特勒深深鞠躬,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对于沃尔夫兰想要亲自指挥的事情,他并没有什么意见。
在他看来这反而是少爷有所成长的表现,至少能亲力亲为去做某些事情的少爷总比天天待在那贪图享受要好。
更何况这次进犯的敌人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些衣着简陋的贱民而已,能闹出多大的风浪?
他们卡斯坦卢斯家虽然接连遭遇了两次重大的危机,但百年大世家的底蕴也不是那些卑贱的血奴们所能撼动的!
很快老管家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宴会厅这依旧喧嚣着如同蜜糖般的黏稠氛围,水晶吊灯的光芒折射在无数华服与珠宝上,交织出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
当沃尔夫兰从他那张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座椅上缓缓站起时,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每一道目光,无论是谄媚的、好奇的,还是隐藏着算计的,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聚焦于高台之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用那双猩红的眼眸,如同打量货品般,慢条斯理地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
那目光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和毫不掩饰的戏谑,仿佛在欣赏一群即将一群注定要为他登台表演的滑稽角色一样。
终于,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角落:
“诸位。”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丝毫客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微微停顿,享受着这种绝对的注意力掌控。
“角斗场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暖场表演,想必已经让诸位胃口大开了吧?”
他语调上扬,充满了玩味的意味,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意犹未尽的面孔,看到他们眼中立刻燃起的期待,他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芒。
“但请记住,那仅仅是开胃酒。”
“是用来唤醒味蕾,但不足以填饱胃口。”
“真正的盛宴,现在才要端上餐桌。”
他话音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红眸中骤然迸发出一种狂热而残忍的光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能挑战卡斯坦卢斯家的威严。他们来了,带着他们那可笑的勇气和破烂的武器。”
他的语气轻蔑到了极点,如同在谈论爬过脚面的蚂蚁。
“你们知道吗?”
“我允许他们靠近,允许他们触碰我的大门。是因为我需要演员,需要配角,来衬托这场为我、也为在座诸位准备的终极戏剧!”
“他们的绝望,他们的死亡,将是今晚最华丽的乐章!”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大厅两侧。
“而现在,是时候让诸位看清,这群来犯者的下场了。”
随着他的动作,沉重的帷幕被侍从迅速拉开,露出后面一面面镶嵌在黑曜石边框中的巨大魔镜。镜面光滑如暗色水银,反射着厅内的流光溢彩。
“点亮它们!”
沃尔夫兰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早已等候在侧的家族魔法师们立刻上前,口中吟诵起晦涩的咒文,指尖流淌出幽蓝色的魔力,注入镜框的符文之中。
镜面开始荡漾起涟漪,厅内的倒影逐渐模糊、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战场之声,重机枪沉闷的咆哮、子弹撞击岩石的脆响、以及隐约可闻的怒吼和呐喊。
在经过了最初的闪烁之后,镜子上的画面稳定了下来,呈现出城堡正门外的实时景象:
蜿蜒的坡道,紧闭的巨门,城头喷吐的火舌,以及下方岩石后那些隐约可见的身影。
“看啊!”
沃尔夫兰走到一面巨镜前,手指轻轻点着镜面中那些挣扎的身影。
“看这些虫子是如何徒劳地挣扎。他们以为自己在战斗?”
“不,他们只是在为我们跳舞,一场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死亡之舞。”他的声音充满了愉悦的残忍。
台下贵族们鸦雀无声,一方面是被这实时传递的战争画面所震撼,另一方面也在配合着沃尔夫兰这家伙完成属于他的“表演”。
沃尔夫兰转过身,背对镜中的硝烟,面向宾客,脸上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慵懒笑容,但眼中却闪烁着新的、更具煽动性的光芒。
“光是看,未免有些无趣。”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提议一个新的游戏。
“既然是盛宴,自然少不了助兴的彩头。我,沃尔夫兰·冯·卡斯坦卢斯,今天亲自坐庄,与诸位玩一局。”
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挑衅。
“赌局很简单。每一轮我会告诉诸位我要放什么兵种、放多少过去,或者反过来由你们来提意见也可以。”
“然后我们就可以下注去就赌外面这些虫子,究竟能在这一轮的进攻中的支撑多久?”
“是一刻钟?半小时?还是全军覆没,我们都是可以尽情下注。”
说到这他顿了顿,猩红的眼眸中恶意更盛。
“至于这场赌局的安全嘛……”
“想必应该不会有人愚蠢到认为,我会在这帮叛匪安插自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