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柚缓和一下心情,看到成允释已经有些狐疑的神色,抿了抿唇接着问,“西维公主年方几何?”
“正当十七年华。”
成允释回的很快,甚至迫不及待裴柚进入正题。
江司年如今二十有二,西维公主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裴柚越问越觉得难受,脑海中不仅浮现,若是茶楼中两人对坐是何种模样?
江司年在哪里见的西维呢?若是在长君阁的话,她就再也不想去那里了。
裴柚神色肉眼可见得黯然,随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成允释一怔,还没开始问怎么就结束了?这可不行,“西维公主来京是抱着两国联姻的打算,只是她要自择夫婿。”
“孤曾听闻西维公主喜欢性子冷淡的,身份地位也不能低了......”
成允释佯装无意地提到,实际上眼神就差疯狂暗示了。这京城中与西维公主身份地位相当的不就是皇子嘛,皇子中性子冷淡的不就是成允殷一个?
“西维公主似乎已经心中有了属意的人选,只不过因为一点原因,不得不推迟婚期。”
原因就是成允殷还昏迷没醒,只不过听父皇那里的消息,如今已经能喂得进去流食,成允释微微失望,还能吃的进东西就不会轻易死掉。
而且父皇心急之下,似乎有大婚冲喜的念头,成允释看着裴柚笑的越发灿烂,九皇兄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不如把国公小姐让给他?
哦,忘了九皇兄还是个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废人,那他就替九皇兄答应一下吧。
成允释脸上的笑容和们闷闷不乐的裴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司年近来或许不在京城,恐怕这就是那所谓的原因吧。
以前他无论去哪里,都会有消息传给她,如今却是没有了,就连一封信都没有了......
江司年离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西维公主了吧?
见裴柚神色沮丧,成允释心中更加欣喜,就这样对九皇兄失望吧,然后带着国公府的权势一起嫁进东宫。
“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门外的小太监恰逢其时地趋步进来,缓解了屋中十分割裂的气氛。
成允释抚了抚外袍起身,极有风度得向裴柚伸出了手,“走吧裴姐姐。”
裴柚恍若大梦初醒,抿唇搭上成允释的手腕站起身来,却不知她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印入了隐藏在暗处的飞云卫眼中。
两人走在廊道之中,一个纤细灵巧,一个端方雅正,倒是显得极为相配。
裴柚一张素净娇美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细看之下才能看得出来人已经神游天外,倒是成允释一路上叽叽喳喳,让裴柚微微皱起眉头。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靠得很近,成允释呼吸之间都带着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原本也以为这位从山野中找回来的小姐,必会举止粗野,却没想到眼高于顶的九皇兄也默认了侯府替嫁的打算。
直到宴会当日成允释才恍然发现自己错了,论容貌她胜过京城的一众世家小姐,当那双轻灵的眸子与他对视之时,像是一朵还没有沾染任何颜色的娇花。
原来京外的山水如此养人......
裴柚不知身侧人作何想法,也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眼中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点心,只是心中突然别扭着当初不应该跟江司年吵架。
但是当时是江司年太过分了,她还不想低头......
两人就这样相伴走过拐角,前去用膳。
一双玉筷子搭在碗上,落下一声清脆的响。
“成允殷给她的礼物她也收着,人又去东宫和太子用膳,你当真不急?”
自从暗卫来报过消息,这已经是王萧然放下筷子,围着屋子走的第三圈。
江司年却还是坐在桌边毫无反应,只是握着的杯中是烈酒而非以往的清茶。
“她想要自由。”江司年敛下眉眼看着杯中酒水,这几日喝了不少酒,嗓音已经低哑的不像话,人却还是稳稳坐在原地,神色平静得像是山中坐落的佛子。
“你是在劝我还是在劝你自己?”
王萧然毫不留情地解开他的遮羞布,“你想要保她一生安稳,把人送到了国公府的高位上,也把人放在京城势力圈的中心。”
“我的意思是,多的是人觊觎这样一只小白兔,到时候人真的丢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江司年苦笑一声,他细心浇灌了十几年的一朵花,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由别人摘下?
想到那天晚上小姑娘平静无波的眼神,那声再也不想见到他,竟是一点都不像是谎话。
“我怕她长大,又怕她长不大。”江司年仰头饮尽杯中酒,手边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双凤眸却是没有一点醉意,黑沉的可怕。
想到那日她带着伤都要跑到九皇子府去,江司年就心如刀割。他多想留裴柚在山上一辈子,让那双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但是自己终究不忍心看到裴柚有时流露出来的黯然神色,他预料过裴柚来到京城,会见到更多人,心意也会变得难以捉摸。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来的这样痛。
“所以你就这样把她拱手让人了?”王萧然一脸恨铁不成刚。
江司年却抬眸认真反驳,“她不是物件,也不是我的专属,她是自由的。”
即使他再不忍心放手,即使他爱她,裴柚也是自由的......
“那就这样......”
话未说完,江司年就起了身,王萧然这时才看到他一身白衣领口散落,一向仔细束起的长发也松松搭在肩头。
江司年是皇家族谱上唯一的异性亲王,身后是无数拥趸。
他永远运筹帷幄,身居高位,眨眼间就能定人生死,如今却像是走下神坛,为人哭为人笑。
王萧然竟一瞬间心疼江司年,喜欢上这样一个姑娘,是江司年这辈子的劫难。
“她嫁给谁,谁就坐那个位置。”江司年像是随口一说,王萧然却知道面前人是真的做得到。
江司年转身向外走去,无论是太子还是九皇子,都随她心意......
“南疆的邪祟是时候抓回来了。”他声音中染上了三份醉意,身姿也不像平日里落拓。
王萧然一阵沉默,感觉到了面前的男人真的想要铲除裴柚身边的所有危险。
然后由着人选择,保她一生安稳喜乐,无论嫁给谁,裴柚都会幸福......
“真是个傻子。”王萧然默默评价,却忍不住端起酒坛子来追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