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是因为这样的意外，才导致你……”
虞栀有些感慨，看向少年的眼中尽是心疼。
俩人现在已经是回到她的单人寝室内，沈妄将下午发生的事倾诉一般通通说了出来。
“嗯，”他点点头，听上去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一直以为我是被丢掉的。”
虞栀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间穿过，然后牢牢握住。
“但你现在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你的父母都很爱你。”
无论是从后续剧情中的内容来看，还是从刚才沈妄自己的描述中而言，虞栀都认为沈家父母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们的孩子。
“可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有些艰难地说道，同时又因为羞于这些情感的表露，让他像鸵鸟般将头埋进了虞栀的肩窝上。
“我其实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但越是这样，我好像压力就越大。”
“我怕我没有长成他期待的模样，怕让他失望。”
“我……也会止不住地想到……我的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怀着我，她应该是要一直随军行动的，也就不会因为留在指挥中心……”
过于复杂的情绪堆叠在一起，让他的声音在后半段开始哽咽起来，虞栀都能感觉到他胸腔在微微震颤。
沈妄本就是一个外表看上去不易接近，实际上内心却非常柔软敏感的少年。
这也是虞栀一开始便知道的事。
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旁人不求回报、不提条件的善意，所以面对沈蔺对他不加以掩饰的亲近时，他感到慌张，甚至焦虑。
又因为这份爱意过于直白，令他莫名地生出了亏欠感——他做不到立马回馈同样的感情给对方。
这些内心上的负担让他在如今面临亲密关系时犹豫不决，而母亲原本也许能活下来的可能就是压在上面的重担。
她轻抚着他紧绷的后背，声音像春日里的风一样温柔。
“小妄，你现在有这些感受都很正常，没有人可以立马理清头绪。”
“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沈总统对你的爱是没有附加任何条件的，它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成为了什么样子才存在的。”
“他爱你，仅仅因为你是他的孩子，是他以为永远失去，却又失而复得的宝贝。光是你的存在，就足以让他了却所有的遗憾。”
她感受到沈妄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
“沈总统要的，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儿子，只是一个能让他有机会弥补的儿子。”
“你不需要急于立马回馈这份感情，只需要允许自己接受这份爱，这就够了。”
沈妄从她怀中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脸上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虞栀轻柔地替他拭去斑驳的泪痕，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继续说道：
“而如果你想要把你母亲……的牺牲，归结到自己身上，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母亲，都不公平。”
“没有人能够判断好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你母亲做出了她的选择，这不是你需要承担的责任。”
“我想，在最后的时刻，她想的也只会是如何保护你，而不是后悔拥有你。”
少年的喉间溢出断续的呜咽声，像只褪去了所有坚硬外壳的小兽。
虞栀重新将他抱住，一下又一下地慰抚着他的发顶，直到怀中人的情绪彻底平息。
一整个晚上俩人都待在一块儿。
就连晚饭也是让机器人送到寝室里面吃的。
但却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欲念，只是像彼此最亲近依赖的人那样，简单的亲吻后便相拥而眠。
*
次日。
谢闻钰等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出于对目前情况的安全考虑，沈蔺计划等虫族的事情彻底解决后，在对外公布沈妄的身世。
避免在这种关头，承担过多的风险。
而一大早，军部那边就来了人，将虞栀、沈妄、乔之聿等五人全部接去了彼苍塔开会。
在场职位最高的是卫渊，其余还有作战部、指挥部、研究部等相关部门的领导。
“这次找各位过来也是因为虫族潜入的事。”指挥部的领导负责开口讲述道，“我们预测这次虫族行动的目的，极有可能是针对你们几位。”
还没能成长完全、但却又潜力巨大的顶尖年轻超凡者，以及具有战略级意义的神明级疗愈者。
只要两边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判断出这个行动目的。
“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我们会安排至少一支整兵小队跟在你们身边保护，直到解决虫族为止。”
“另外这段时间最好能待在军校内，还希望你们理解并配合。”
他已经做好了几人可能不乐意的准备，甚至想好了继续劝说的话语。
然而，相比起仅仅是不同意配合，虞栀提出的想法却简直是要将房顶都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我可以当诱饵，”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就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将计就计引虫族上当。”
“我不同意。”坐在首位的卫渊斩钉截铁地否定道，随即又缓和了语气，“栀栀，我们不可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
其余几位领导也全是反对意见。
就连谢闻钰几人也沉默地没有表示出任何赞同的意思。
“与其被动地等待虫族何时动手，我们主动准备周全请君入瓮的风险不是更小吗？”
虞栀没有被众人的态度劝退，继续说道。
“如果保持现在这样，那潜伏在中央星上的虫族就像是悬在我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天都要担心它什么时候才会落下。”
“这样反而更充满不确定性吗？”
“与其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我宁愿给它们一个合理又明显的机会对我出手，至少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且，如果它们的目标就是我的话，那无论如何，我都是冒着风险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最大化的控制风险呢？”
会议室内寂静一片。
即便感情上十分不赞同这个提议，但却也不得不承认——
她说的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