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一个星期,林安巧几乎每天都在昏迷中度过。
身上插满管子,宋寒江日日以泪洗面,甚至有些后悔带她来做治疗了。
真的很怕她哪天承受不住,就这么在昏迷中走了。
有天晚上,陈嫂看到宋寒江坐在长廊上,甚至不敢起身朝病房里看一眼,便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林安巧住院的这段时间,宋寒江整个人都很憔悴,情绪也非常的低落。
只怕是林小姐都还没有治疗好,他却先倒下了。
陈嫂咬咬牙,还是开口道:“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京城有一个很灵的寺庙,据说朝着观音菩萨,跪足九百九十九个响头,仙家会了却信徒的心愿,有求必应……”
宋寒江以前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可当他和林安巧第一次去寺庙之后,后来就养成了偶尔会去寺庙的习惯。
渐渐地,也开始相信了……
也许人们拜的不是眼前的困境,而是心中的信仰。
当走到绝境时,也唯有心中的信仰,能够暂时缓解心中之痛。
“是什么寺庙?”
宋寒江轻声的问着她,视线一直看向病房的门口。
“乾灵山。”
当这三个字,落入耳畔的那一瞬间,男人放在腿面上的手,指尖一瞬握紧。
随即,不可思议的扭头:“乾灵山?”
“是的。”陈嫂直言不讳地开口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如回一趟国,去一趟乾灵山。”
这个寺庙,就是很多年前,他和林安巧一起去过的地方。
当初她还在那里许了愿,希望他不要走。
如今他确实回到了她的身边,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圆满呢?
可是这一来一回,至少得花上三四天的时间,医生说林安巧的病情,最关键的时间段,就剩下最后这一周了。
能不能好转,就看这一周。
如果他在回国的期间,她的病情真的出现了恶化,恐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他不敢想……
“不行!我不能回去,如果我回去了,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想赶回来,也赶不回来……”
宋寒江第一时间就拒绝了陈嫂的提议。
陈嫂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想,她迅速地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有我在这里,你可以完全放心,这一次我希望你相信我,也希望你相信林小姐,她一定可以撑过这一次的难关,你就当回去替她祈个福……”
接下来的话,陈嫂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有那么一瞬间,宋寒江确实动摇了。
陈嫂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起身走进病房内。
带上大门的那一瞬间,视线看向长廊外的那一道身影,莫名的感到心疼。
她之所以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其实是让他离开这个医院,为了让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不是整日都陷入悲痛的情绪里。
她是怕他真的会病倒……
深夜,病房内。
宋寒江看着依然陷入昏迷的林安巧,整颗心都跌到了谷里。
又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他的心脏,不断地撕扯着,痛得难以喘息。
她的手背插着管子,她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
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腕,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
“巧巧,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昏迷,我都没办法跟你说上几句话,但我相信你肯定能听得到的,对不对?”
“你应该还记得乾灵山吧?我们曾经去那里祈过福,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陈嫂说乾灵山有求必应,我很想回去一趟,替你祈个福,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等到我回来,好吗?”
“等我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四天以后了,我希望到时候你的情况,能够好转一些。”
“巧巧,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不能失去你啊……”
“可是最近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愿神明能保佑你,一定要好起来。”
……
宋寒江也不知道这一夜,究竟跟她说了多少话,只是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部都说了出来。
后半夜的时候,毫无睡意。
索性联系了陈嫂,表明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城,让她早点过来照顾林安巧。
掐断电话之后,他一直站在病房的窗边守着她,守了整整一夜。
隔日,陈嫂来了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得那样坚决,走得那样迅速,只想尽快回到京城,替她祈福。
宋寒江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
他前脚刚刚下飞机,不知傅京州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立刻就过来找他了。
“宋寒江,巧巧呢?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打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宋寒江打算伸手拉开车门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傅京州就站在宋寒江的身后,神色焦灼地看着他。
每次看到这个男人,宋寒江心里头的那股怨恨,就迟迟无法消退。
那种想杀了他的心,不断的在心头蔓延。
可他知道,坚决不能这么做……
与其让他没休止地纠缠林安巧,倒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你去米国了对不对?你是不是把巧巧也带去了米国?她是不是去那边做治疗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傅京州快速的走上前来,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打听林安巧的下落,据说人就是被他带去了米国。
联系不上林安巧的这段日子,他过得非常的煎熬,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夜不得寐,寝食难安。
这种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宋寒江咬咬牙,终究还是脱口而出:“她死了。”
当这三个字落下的那一瞬间,傅京州双腿一阵发软,止不住的往后退。
花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脸上泛起一片悲痛的神色,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怎么不可能?”宋寒江再也忍无可忍,迅速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他的衣领:“她得的可是癌症啊!癌症你懂不懂?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