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数名女眷都跟上了白蕖的脚步,回到了主殿。
就在她们在侧殿接受检查的功夫,原本一片狼藉的主殿已经被收拾妥当,隋怜仍坐在主位上,悠闲从容地喝着茶。
瞧见女眷们来了,她放下茶盏站起身。
女眷们连忙向她行了大礼,态度恭敬至极。
若说她们先前还对隋怜的神女身份,和她能在宫里受宠多久之事有些猜疑,那在见识过她与陛下联手逼退邪祟时的表现后,她们对她就只剩崇拜和虔敬了。
这些女眷能嫁给达官显贵为妻,也都不是寻常的妇道人家,都看得出隋怜露的那一手绝非凡俗。
那是真正的神力,高贵又纯粹,再厉害的邪祟在这份神力面前也无处遁形。
大庸有了这位神女庇佑,以后便不用再惧怕鬼门关的异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场的女眷们都巴不得把隋怜供起来,唯有落在最后面的一位年轻夫人偷偷望着隋怜,眼神有些沉郁。
她复姓令狐,虽不是老国师那一派的修行者,但也出身玄门,是这些女眷中最有道行的。
所以别人都不记得了,但她还记得。
她记得隋怜与陛下最后联手击退的根本不是什么邪祟,那是主宰三界的天道分出的神识!
天道当时说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被天道认可的神女其实就是那位惠美人,但陛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宁愿违背天道,也要拥护隋怜到底。
而隋怜的举动更令她惊骇不已。
这个女人当时竟然说,要让天道永远滚出人间。
这般大言不惭,如此狂妄无畏……
这个被世人尊为神女的女人,她究竟是在置人间的安危于不顾,还是真能如她自己所说,要让人间换一片天?
令狐氏心潮激荡,一时忘了分寸盯着隋怜看了太久,久到隋怜也朝她回了一眼。
她像是大梦初醒般浑身一颤,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窥视这位神女的脸。
她并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深知无论这位神女与天道之间究竟孰对孰错,作为能击退天道神识的存在,对方的实力一定深不可测,而她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和蝼蚁怕是也没什么差别。
隋怜看了她一眼便也收回了目光,她吩咐宫人给女眷们赐座,温声开口道:
“本宫知道诸位心里不安,但今日的事,本宫当真不会怪罪诸位。”
闻言,身为这批女眷中身份最高贵的陆喜春抬起头想说些什么,隋怜却朝她柔和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诸位是为本宫庆生而来,却在清宁宫惨遭邪祟控制失了心,又如人偶般被操控着做出了那些荒唐事,于情于理你们也都是受害之人,何罪之有?”
“而本宫身为清宁宫的一宫之主,却没能提前挟持住那个邪祟,任由祂在宫宴上作祟,还把诸位牵连了进来,让你们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真要说起来,其实是本宫对不住诸位。”
说着,隋怜拿起了桌上的茶盏,朝着众人做了个敬茶的动作,“这一杯茶便由我敬各位姐姐,以表我心中歉意。”
女眷们并未料到她会如此做,等她喝下了茶水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
“皎嫔娘娘,您是神女,何等金尊玉贵之身,您这是在折煞臣妇啊!”
“娘娘,今日最后还是您诛灭了那个邪祟才让臣妇们得以清醒,要敬也是臣妇敬您!”
“对,分明是那邪祟狡诈阴邪害了所有人,这京城之中竟无一人提前发觉了她不对劲,又怎么能怪娘娘您?”
“今日皎嫔娘娘是寿星,姐妹们一起敬娘娘一杯!”
一片嘈杂声中,女眷们的拘谨和不安褪去了些许,神色也都变得活络了起来。
陆喜春张罗着让大家一起连敬了隋怜三杯,隋怜笑着受了。
眼见气氛变得热闹了起来,隋怜又让涂婳拿出她早就备好的东西。
“这是本宫亲手制作的平安福,虽没什么大用,但也能带来些许福气。本想在寿宴上拿出来赠予大家的,但后来被那邪祟搅和了,便就私下分了。”
女眷们听说是神女亲手制作的平安福,都是惊喜不已。
她们急着忙着一人选了一件,瞧见有剩下的还想拿回去给家中的子女老人,隋怜也都笑着应允了。
随即,又是由陆喜春打头,众女眷也都献上了给隋怜的贺礼,全都是用心至极的宝贝。
隋怜收下后又与她们寒暄了一阵,待众人散去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令狐氏也跟在人群中要离开,却被白蕖拦住。
“令狐夫人,我们娘娘要请你留下说几句话。”
令狐氏心里一紧。
她的夫君虽是伯爷,但却只是靠着祖荫度日罢了,而她嫁进伯爵府后也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不是那位惠美人把请柬递到了伯爵府门上,她是绝不会来宫里凑这趟热闹的。
像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人,皎嫔留她做什么?
莫非是看出了她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