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珏脑海里浮现出惠美人那张脸,眼里一片森冷,可嘴角的笑却愈发张扬邪魅,“你还记得那位惠美人吧。”
镜灵当然记得,那东西的来历可不小。
她背后的主人还是天界的那位至高主宰者,正是有了天道赋予的力量,她才能污染后宫众人的认知,从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外来者,摇身一变成为宠妃的妹妹“惠美人”。
就连它都险些中了她的招,被这家伙在无形之中就洗了脑。
好在它有着映照出事物本相的能力,照得出她如混沌般虚无的真面目。
一个空长了张脸,却没有眉眼鼻子嘴的女人,是何等可怖?
但更可怖的是,在她见过隋怜后,她的脸上竟然渐渐有了模糊的五官雏形。
“陛下,阿灵推测这东西和隋娘娘接触的时间越久,便会和隋娘娘长得越像。”
镜灵正声道,“若是等她真长得和娘娘一样了,怕是就要有大麻烦了。”
这也是它不明白为何君长珏要让她住进清宁宫的原因。
君长珏听了却冷笑道,“不让她住进清宁宫,天道也会用别的手段来操控事情的走向。”
镜灵心中恍然,陛下这是要将计就计。
只有故意顺着天道的布局来做事,才能在暗中反过来掌控全局。
“可她那张脸实在是太碍眼,朕一看她就恶心得紧,都要被她丑哭了。这可怎么办呢?”君长珏用遗憾的口吻,柔声说着。
镜灵忽然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陛下该不会是要……”
“放虫子蛰她。”
君长珏笑得粲然明媚,现在还不能弄死她,但他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隋怜的生日就快到了,她这个多出来的妹妹定会张罗着为她办生日宴,然后在宴会上喧宾夺主,意图抢走隋怜的风头,再让所有人觉得是隋怜这做姐姐的容不下她。”
君长珏当了这么多年人间的帝王,说起这后宫女人的手段也是比谁都精通,“她会给隋怜备一份厚礼,朕就也为她备一份厚礼,到时的场面一定会很热闹。”
镜灵看到他眼里泛起的亮光,心里竟有一丝丝同情这位惠美人。
唉,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奔着谁来不好,偏要招惹他们隋娘娘。
不知道隋娘娘是陛下的心头宠吗,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
这不,刚一来就要丢人丢一波大的。
丑东西,自求多福吧!
……
惠美人住进清宁宫的当夜,隋怜让人把日晷拿进了屋里。
到了亥时整,她推开了卧房的门,对站在门外守着的墨漪吩咐,“去提一桶清水来。”
说完后,她瞥了墨漪的胳膊一眼。
少年人的胳膊纤长得像是两根修竹,她忽然就有些不放心,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提得动一整桶水吗?
可还没等她开口,墨漪已经转身走远了。
隋怜靠在门边等了片刻,便见墨漪一只手提着水桶回来,他健步如飞,水桶在他手里却稳稳当当,就连一滴水都没有晃荡出来。
她顿时对这位柔弱美少年刮目相看,等到墨漪帮她把水桶提进屋里时,她低声问道,“你习过武?”
“算是吧,家父是武师,奴才跟着他学过些招式。”
墨漪放下水桶,随意地掀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他的手臂虽然修长,上面的肌肉线条却清晰利落,隋怜睁大了眼睛,真没想到他被衣服遮掩下的身体居然这么有力。
“原来你也是练家子。”
她赞叹了句,抬起头时发觉墨漪正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后,他并未像以前一样慌忙挪开视线,只是沉静地与她对视。
隋怜只觉得他这双眼睛也是邪性得很,那眼神明明是纯情安分的,可这眼神之下却好似藏着什么东西,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但要说被他这般注视着她心里只有不安,那又不对了。
竟是连她自己都弄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又到底是什么。
墨漪见她沉默,又温顺地问道,“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奴才做的吗?”
“无事,等待即可。”
隋怜转身走到日晷前,等到日晷的指针快指向三刻时,她拿出早就备好的铜盆,亲自从木桶里舀水到铜盆里。
第三条规则:
【每日的亥时三刻需以铜盆接满清水,并将这盆水放在窗沿上,而后割破你左手无名指的指尖血,往盆中清水里滴血三下。次日清晨醒来,请察看盆中血水是否变为黑色。】
虽然这次的规则中混入了一条假规则,但第三条、第四条和第五条规则都是在连续说同一件事,既用血水的颜色判断污染是否发生。
从逻辑上来判断,如果这三条规则中有一条是假的,那这件事的流程读起来一定会前后矛盾,可根据她的分析,这三条规则并没有矛盾之处,它们之中应该不会有假规则。
除非这里面还有她没判断出的细节出了问题,但如今她还是决定先赌一把,用行动来验证这三条规则的真假。
待会儿滴了血后,她打算今夜都不睡,一直观察着这盆水会出现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