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羽衣曲未终,长生殿外夜露浓。
谁言连理枝不朽,不见灯油尽烛龙。
骊山宫阙藏玄机
天宝四年的七夕,华清池蒸腾的雾气裹着龙涎香。杨玉环倚在白玉栏边,腕间金钏突然松脱坠地。她俯身去拾,却见池底沉着数十枚相同金钏,每只内侧都刻着不同女子的生辰。
高力士捧着漆盘碎步而来:“娘娘,罗真人新炼的驻颜丹...”话音未落,池面无风起浪,映出个双目赤红的道童正在丹房添柴——那炉中烧的竟是缠着青丝的婴孩襁褓。玉环惊退时撞翻漆盘,朱红丹药滚落处,石缝里钻出惨白菌丝,眨眼间开出血色曼陀罗。
三更鼓响,玄宗醉醺醺揽她入帐。帐外忽有老宦官嘶声唱起《秦王破阵乐》,那是二十年前被赐死的忠王乳母最爱的曲子。玉环指尖发冷,想起入宫前玉真观女冠的告诫:“太真娘子可知?这骊山温泉,实是口煮魂的鼎...”
霓裳羽衣裹命数
梨园排演《霓裳羽衣曲》那日,新科状元李瑁送来西域香膏。玉环涂抹后夜夜惊梦,总见自己化作蚕虫,被抽尽丝缕仍吐不止。
罗真人手持桃木剑作法驱邪,剑尖却挑破她耳后肌肤——没有血流,只有金粉簌簌而落。老道抚掌大笑:“妙哉!娘娘已是半仙之体!”众目睽睽下,玉环的银丝竟逆生长回青丝,眼角细纹亦消失无踪。
唯有她自己知晓代价:
子时需饮少女眉间血,
卯时要焚将士旧战袍,
午时必听垂死囚犯的哀嚎。
这些仪式暗合《云笈七签》摄魂术,将他人命数炼作续命灯油。
太真镜中的因果债
马嵬坡兵变前夜,玉环的铜镜映出诡异画面:
岭南某村,农妇抱着枯槁婴孩哭喊:“还我儿三魂!”
边关驿站,断臂老兵对着空药罐喃喃:“说好的止疼散呢...”
死牢深处,囚徒啃着生满蛆虫的断指:“贵妃娘娘,您要的怨气够了吗?”
陈玄礼的刀光逼近时,她突然明悟:所谓“三千宠爱在一身”,实是三千条命债缠身。白绫勒紧脖颈的刹那,腕上金钏应声而裂,爬出千百只透明蛊虫,争食她最后一点生气。
现代霓裳曲
长安俱乐部的顶楼包厢,林小姐转动着翡翠镯。对面王总推来合同:“小林啊,这并购案离了你可不成。”她望着条款里的小字——须陪客户赴南极考察三月,而母亲肺癌已到晚期。
手机适时震动,母亲的主治医生发来语音:“特效药到了,但需要直系亲属全程陪护...”王总叹着气添茶:“忠孝难两全啊,就像杨贵妃...”
林小姐突然嗅到茶香里的异样:这普洱竟混着曼陀罗籽的甜腥。她借口补妆冲进洗手间,用簪子刺破指尖,在镜面画了个残缺的太极——上个月在武当山学的破魇术。镜中王总的面孔开始融化,露出皮下机械齿轮,那是资本巨鳄的噬魂装置。
破阵乐与安魂咒
林小姐返回包厢,打开手机公放《金刚经》。在对方皱眉瞬间,她嫣然一笑:“王总可知?杨贵妃死前悟出个道理——”
“所谓恩宠,不过是精致的噬魂器。”说着撕碎合同,纸屑飘落成八卦阵型。
三日后,她带着母亲住进终南山民宿。清晨练八段锦时,发现民宿老板酷似当年玉真观女冠。对方正在晾晒艾草,随口吟道:“长生殿里长生劫,不如溪头晒药人。”
自铸玲珑锁
马嵬驿旧址出土的银香囊,如今躺在陕博展柜中。科学检测显示,其鎏金层下封着数十种致幻花粉。某个雨夜,展馆监控拍到香囊自转如飞,地面水渍渐次显出《长恨歌》残句:
在天愿作比翼鸟,吞尽红尘万里遥。
地府若开连锁店,第一当铺卖情膏。
这香囊后来被移入特制展柜,玻璃夹层灌满武当山朱砂。有游客发誓听见女子轻笑:“早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细听却是导览器的电流杂音。
今人若遇“李隆基式”情感绑架,不妨往对方掌心画个圈:“陛下可知?这圈外还有十万八千里江山。”语罢抽身离去,留那噬魂者困在自织的情茧中,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