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鼐调和乱五味 糖盐相济惑舌根
莫道珍馐皆养性 箸底风云隐乾坤
御膳房里的乾坤戏
乾隆下江南时,苏州织造献“素宴”一席,看似清粥小菜,实则暗藏玄机:
翡翠白玉汤:菠菜汁染豆腐,伪作碧玉羹(掩江北饥荒实情)
八宝鸭舌冻:琼脂塑鸭形,内裹燕窝鱼翅(虚报俭朴之名)
金齑玉鲙:南瓜雕鱼脍,淋蟹黄酱(示人以“渔米丰饶”)
圣驾品鉴时,龙颜大悦,却不知这桌“粗茶淡饭”耗银千两。这般“以素乱荤”的戏法,暗合《吕氏春秋》所载“五味三材,九沸九变”,只不过变的不是火候,而是人心。
五味迷魂阵
形色惑心
扬州盐商宴客,独创“四时幻味”:
春宴:桃花形馒头裹鹅肝(春意掩奢靡)
夏席:荷叶盏盛冰镇驼峰(清凉遮肥腻)
秋筵:菊花雕下藏熊掌(雅致盖血腥)
冬席:梅花饺中填鹿尾(素淡包贪婪)
某御史赴宴后作《食鉴录》,大赞“清雅脱俗”,却不知自己早堕入《淮南子》所言“视之无形,听之无声”的迷局。
气味勾魂
南宋临安酒肆创“三香夺味法”:
门前焚檀香(引客入)
堂中爇龙涎(乱嗅觉)
案上置橙皮(清口舌)
食客闻香而至,尝不出河豚微毒,辨不明陈米新酿。正如《齐民要术》所斥:“美食不如美器,美器不如美说”——舌苔早被香气蒙蔽,哪还尝得出真味?
火候迷踪
最险者乃“阴阳火候术”:
文火炖参汤,实为蒸笼余温(省柴充慢工)
武火爆鹿脯,却是先煮后炸(伪作镬气足)
灶膛暗分两格,一明一灭(示人以日夜守候)
某员外购“三天三夜老火汤”,直到厨子醉后吐真言:“哪有什么老火?不过是三更添水,五更撒盐!”这手段,连《随园食单》都叹:“烹调之道,尽在哄字”。
破味九鉴
袁枚曾揭“食林幻术”,其法源自《山家清供》:
1. 察形:真熊掌纹如老松,伪品(以猪蹄模制)无皲裂
2. 嗅本:陈年火腿隐桂花香,新腿腥气冲
3. 尝源:燕窝真品舌感柔滑,伪者(琼脂仿制)发涩
4. 观色:蟹黄膏色如金菊,南瓜仿制偏橙红
5. 听声:脆皮乳猪裂声似冰碎,面皮仿制声闷
6. 问时:所谓“隔夜老卤”,必验灶灰冷热
7. 验渣:鱼翅真品煮后仍韧,假翅(粉丝充数)化糊
8. 称重:鲍鱼干沉手,面筋仿品轻飘
9. 究理:冬笋产季之外必有诈,夏获“鲜笋”实为茭白
某次赴宴,袁枚指“佛跳墙”笑言:“坛启荤香飘四邻,本当佛闻弃禅跳,怎的这坛中不见鸽蛋皱皮?”原来真品鸽蛋久炖必皱,伪作以鹌鹑蛋充数,光滑如新。
御膳背后的惊雷
光绪大婚夜宴,御厨总管为克扣银两,竟:
以黄鱼肉充蟹肉(切丝拌蟹黄酱)
用鸭脯雕“熊掌”(淋墨汁仿黑毛)
更将白菜心染红,伪作“红嘴绿鹦哥”(菠菜豆腐羹)
这般偷天换日,却被珍妃娘家带来的乡下厨娘识破。她当众取银簪试毒,簪头触“熊掌”发黑——原来鸭肉浸过硝水防腐。老太监急中生智:“此乃西洋新法,名曰‘冰玉冻’”,却遭珍妃冷笑:“《周礼》有八珍,可没听说过硝石入膳!”
庖厨真谛在至诚
破解味觉迷雾的密钥,不在《饮膳正要》的食谱,而在《论语》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精”非奢华,乃用心也:
伊尹以鹄羹谏汤王,五味调和喻治国
苏轼创东坡肉,肥瘦相间见民生
李渔写《闲情偶寄》,论饮食首重“戒奢”
正如京城老饕所言:“七分食材三分功,还有九十分是良心”。当我们在仿古宴席上品尝“红楼菜”时,可曾想过——曹雪芹笔下那道“茄鲞”,原是讽喻“十只鸡配个茄子”的荒唐世道?真正的珍馐,从不在炫技弄巧,而在《黄帝内经》四字真言:“五谷为养”。
治大国若烹小鲜
——老子《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