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夜幕如墨,浓稠的黑暗将荒兽岭村笼罩其中。
猴子屋内,一盏油灯在木桌上摇晃,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灯芯不时爆出噼啪的火星。
屋内弥漫着硝石特有的气味,十多个麻袋堆的几乎要碰到屋顶,麻袋口敞开着,白色的硝石晶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占据了屋子大半空间。
叶伟蹲在地上,手中捏着一块硝石,凑到油灯下端详,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猴子、野猫和狗蛋三人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猴子还时不时用手背擦去鼻尖沁出的汗珠。
“杂质还是不少,接下来得除杂才行。”叶伟眉头紧皱,将硝石丢回麻袋,发出沉闷的声响。
猴子立刻挺直腰板,猴急地说道:“小伟哥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好,你先去煮一锅清水来。”
叶伟话音刚落,猴子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好嘞!”
随即冲向屋外,木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野猫搓了搓手,问道:“小伟哥,我们要做什么?”
“野猫你去找两个木桶来。”叶伟头也不抬地说。
野猫应了声“好”,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
叶伟看向狗蛋,目光温和:“你去找个竹筛过来,记得拿上细点的麻布,我要过滤用。”
狗蛋重重地点了下头,也转身跑开。
没一会,野猫率先扛着两个木桶回来,木桶表面还沾着新鲜的木屑。
叶伟和他合力将硝石倒入一个木桶中,大半桶的空间很快被填满。
紧接着,猴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铁锅:“水烧滚了!”
“倒进去。”叶伟指挥着,猴子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热水倒入桶中,热水与硝石接触的瞬间,腾起大量白色雾气,刺鼻的气味愈发浓烈。
叶伟又让猴子取来枣木棍,在桶里用力搅拌。
猴子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木棍搅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直到硝石完全溶于水,水面泛起一层细密的泡沫。
等狗蛋抱着竹筛和细麻布赶来,叶伟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将硝石水过滤到另一个桶里。
麻布上很快留下一层褐色的杂质,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一番操作后,整个硝石除杂步骤就剩下冷却。
猴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笑道:“小伟哥,这事我们几个可以搞定了,要不你先去忙其它的?”
“行,不过今晚这些除杂工作必须搞好,怕你们人手不够,一会熟练后叫多点人帮忙。”叶伟叮嘱道,目光扫过三人疲惫却认真的脸庞。
猴子重重地点头:“知道了!”
叶伟从猴子屋里出来,夜空中的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零星的灯光。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朝着秦美艳家走去。
秦美艳家的院子静悄悄的,木门虚掩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的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叶伟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按理说美艳与亦燕今天也该回来了,她们怎么又没回?”
“小伟!”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夜的寂静。
叶伟抬头,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村长李铁拽着秦小龙匆匆赶来。
秦小龙脸上有块醒目的乌青,在夜色中泛着紫黑,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叶伟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大步迎上去:“小龙,你姐跟刘亦燕呢?”
秦小龙急得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小伟哥,我姐跟燕姐被天狗村杜家的人抓起来了!”
叶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怎会这样?”
“他们说我们害死了他们的人,要我们赔杜大壮人命钱!”秦小龙哽咽着说。
叶伟忙问:“你姐与亦燕有没伤着?”
见秦小龙摇头,他心中稍安,又问:“他们要多少银子?”
“要一百两!”李铁气得满脸通红,唾骂道:“真是狗娘养的,一口开就要这么多钱!小伟,我现在就带人去把美艳带回来!”
说着就要转身。
“村长你先别冲动,这事也不好声张。”叶伟一把拉住他。
李铁急得直跺脚:“那要怎么办,难道要不管美艳死活?”
秦小龙也紧张地看着叶伟,眼神中满是祈求。
“你们跟我来。”叶伟转身往家走,脚步急促。
李铁和秦小龙对视一眼,赶忙跟上。
叶伟从屋里取出一袋银子,沉甸甸的银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将银袋递给李铁:“村长,这是一百两,你带点人去趟天狗村,把美艳与亦燕一块带回来。”
李铁接过钱袋,手都在微微发抖:“真是狗娘养的,这一百两给他们真是便宜了他们!”
叶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我们专心对付虎穴岗土匪,先不跟他们斗,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们算账。”
李铁咬着牙点点头,带着秦小龙,又喊上四个村民,骑着马连夜离开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叶伟站在村口,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他才注意到新做的村门。
月光下,这座大型木栅栏泛着冷硬的光泽,碗口粗的木头被结实的藤蔓和麻绳捆绑在一起,底部还深深扎进土里。
有了这道大门,即便土匪来袭,也能争取到宝贵的缓冲时间。
李福生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小伟哥,让你破费了,那狗娘养的,一开口竟要一百两。”
“没事。”叶伟望着村前开阔的空地,心中却盘算起来。
这里地势平坦,也适合布置陷阱。
就在这时,远处的泥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闷雷般敲击着众人的心。
不多时,月光下出现了三十多道黑影,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腰间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背上的长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中间一辆豪华马车尤为显眼,两匹健壮的马喷着气,拉着马车疾驰而来。
李福生脸色大变:“小伟哥,现在怎么办?”
看门的陈勇和王小凡一下也跑过来,握紧手中的武器,手心里全是冷汗。
“把弓箭手叫过来。”叶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来势汹汹的队伍。
李福生应了一声,转身跑回村里,脚步声慌乱急促。
眨眼间,这队人马已经来到村门前。
叶伟一眼认出,那个脸上和耳朵缠着绷带的独眼男人,正是上次带队来找茬的富贵阁管事吴天彪。
吴天彪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小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吧。”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名身着锦绣华服的公子哥走了出来。
他头戴镶玉金冠,腰间挂着羊脂玉坠,脚下踩着一双黑缎面的靴子,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骄横之气。
吴天彪立刻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指着叶伟谄媚地说:“少爷,就是这小子!”
周围三十多名打手迅速围拢过来,刀光剑影在月光下闪烁。
公子哥钱满山双手抱胸,眼神轻蔑地打量着叶伟,突然冷笑一声:“小子,你不止打伤我富贵阁的人,还抢了我手下的银子、武器跟马,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