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冬梅将叶伟拉进自己寝室,反手闩上门的瞬间,指尖在粗粝的木门上顿了顿。
她转过身时,阳光正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眼底却凝着不安的泪光:“少爷,你……你就实话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嫌弃过我?”
叶伟伸手揉了揉她发顶,粗布头巾下的发丝柔顺如瀑。
他指尖顺着她泛红的耳尖滑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傻瓜,我要是嫌弃你,何苦几次给你擦药?我要是嫌弃你,又怎会认你做娘子?”
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颤抖的眼睑,“还有这个……”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轻轻贴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马冬梅眼眶瞬间滚烫,泪水夺眶而出。
她猛地扑进叶伟怀里,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仰头时鼻尖蹭过他衣襟:“相公!从今日起,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带着破釜沉舟的急切,牙齿甚至不小心磕到他的嘴角。
“娘子,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要你命呢。”叶伟低笑一声,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浓。
姜小舞蹑手蹑脚摸进屋子,连弩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她扒着门框张望,脆生生喊道:“姐夫?你在里头吗?”
正与马冬梅搂在床上的叶伟浑身一僵,下意识用被子裹住她肩头。
他转头看向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小姨子,你怎么来了?”
姜小舞探头探脑:“姐让我来叫你回去吃饭呢!冬梅姐也在屋里头吗?在的话就应一声。”
马冬梅的脸“腾”得红透,把脸埋进叶伟胸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姜小舞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她只好从指缝里挤出蚊子般的声音:“在……在的。”
“那就好!”姜小舞拍了下手,马尾辫跟着晃了晃,“冬梅姐,你跟姐夫快点来吃饭,我和姐姐炖了人参汤,还烤了野兔!”
叶伟轻咳一声,安抚地拍了拍马冬梅发烫的后背:“小姨子,我们这就来,你先回。”
“知道啦,别让我们等太久哦!”姜小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马冬梅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抓起散落在一旁的粗布衣裙就往身上套。
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好几次都扣错了盘扣。
叶伟倚在床头,目光追随着她纤细的腰肢,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马冬梅的耳垂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背过身去,加快穿衣的动作,嘴里嘟囔着:“相公,天都黑透了,再不去,知意姐该着急了……”
话未说完,她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又被拽回那温暖的怀抱。
“就一会儿。”叶伟的声音带着蛊惑,吻落在她后颈,引得她浑身发软。
马冬梅转过身,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娇嗔道:“相公……知意姐还等着呢……”
她嘴上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他靠去,任由他的吻沿着锁骨去。
村头,姜小舞端着连弩一路小跑回来。
姜知意正站在门口张望,月光为她的裙摆镀上一层动人的银边。
见妹妹气喘吁吁的模样,她急忙迎上去:“小舞,官人跟冬梅在屋里?”
“在呢!”姜小舞眨了眨眼,凑到姐姐耳边压低声音,“姐夫和冬梅姐在屋里可黏糊了。”
姜知意眼底藏不住笑意,“他们都应你了?”
“应了应了!”姜小舞蹦跳着说:“我还说咱们炖了人参汤,姐夫一听就说马上回来!”
姜知意望着村西头的方向,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午后那帮富贵阁的人来闹事,她生怕坏了叶伟和马冬梅的好事,现在看来,他们的事算妥当了。
姜小舞此时连连回头,望着村西头的方向,嘟囔道:“姐夫和冬梅姐怎么还不来?方才明明应得爽快,我刚还在那院门口等了一会……”
姜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脸颊一红,忙伸手替妹妹拂开额前碎发,指尖触到她汗津津的皮肤:“许是有事耽搁了,小舞,咱先吃饭,别饿坏了身子。”
“那怎么行!”姜小舞跺了跺脚,发辫上的银铃“叮铃”作响,“姐夫说马上来的,说不定此刻正往这边来呢,咱们再等等。”
姜知意望着妹妹天真的模样,眼底又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好,那就依你,就再等半炷香。”
她从怀里掏出火折,点亮门边的灯笼,暖黄的光晕里,飞蛾正绕着灯芯打转。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月亮已爬上树梢,将村道照得青白。
远处的树叶随风起伏,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姜小舞连弩搁在肩头,有点担心说:“姐,你说他们会不会遇上麻烦了?”
姜知意语气笃定:“不会,应该是有事,小舞,咱们先吃饭,给他们留些菜就行。”
姜小舞虽不情愿,却也抵不过肚子里的馋虫。
两人进屋关上门,木桌上的陶碗里还冒着热气,烤野兔的油香混着人参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姜小舞咬了口兔肉,忽然抬眼问:“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没那么快?难道……”
“快吃你的饭!”姜知意夹了块肉放进妹妹碗里,耳尖却微微发烫。
她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
有些事,待妹妹成了亲自然会懂。
二更梆子声响起时,姜小舞终于坐不住了。
她抄起连弩就要往外冲,却被姜知意一把拉住:“傻丫头,深更半夜的,你上哪儿找去?”
“可都二更了!”姜小舞急得直跺脚,“万一他们被富贵阁的人盯上怎么办?”
“不会的。”姜知意话音未落,屋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透过门缝看去,只见前头的男子高瘦挺拔,腰间挂着的连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后头的女子脚步虚浮,发间银饰歪斜,却仍掩不住满脸春色。
“是姐夫他们!”姜小舞低呼一声,就要开门。
姜知意却率先开门而出。
灯笼重新亮起。
暖光中,叶伟的耳尖倏地红了。
他望着妻子温柔的眉眼,喉头动了动,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如犯错的孩子一般。